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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

掌印太监便举起了裱框。

裱框中本是一张空白的宣纸。

掌印太监激活了这匠物之后,上面便出现了各种色彩,然后凝聚成了一幅水墨画。

但是在这一过程中,每一幅画面上,都有些过度沁润的情况出现。

陛下不悦的皱起了眉头。

掌印太监偷瞄了几眼,忍不住轻“”一声。

陛下问道:“怎的?”

掌印太监垂首稟告:“陛下,这种情况说明有另外一件匠物,干扰了咱们的『诡画“诡画”便是他手中这裱框匠物的名称。

他又接著说道:“这诡画乃是三流,想要干扰到它,至少也得是三流。”

皇帝便想到了赵北尘摺子中提到的:“那辆马车?”

赵北尘也是意外:“那马车还有这能力?”

想要干扰到诡画逛可不仅得是三流,还得跟诡画逛的本事有些重叠,才能互相影响那马车看上去·不应有这本事啊画面不断变化,越来越快,上面的人就像是动了起来一般。

虽然总有干扰,但陛下还是大致看清了整个过程。

一切过程播完后,偌大的御书房中陷入了一片死寂。

只有蜡烛燃烧,偶尔发出毕剥的声音。

陛下这第三试乃是精心安排。

那妃子乃是不知哪个朝代,被害死在后宫中的。

若是服了那药,本应该是她带著满宫美人,摆满了美酒佳肴,欢歌燕舞,和许源一同赏月嬉戏。

乃是人间绝色的极致诱惑。

现在,就只剩下了这两眼空洞的普通女鬼,被一把火烧了。

那王爷,本应该是真的给了许源“权倾天下”。

甚至这两者还可以联手,真的上演一出“醉臥美人膝、醒掌天下权”。

现在呢,乾巴巴的,能诱惑谁啊?

这样的小场面,又能试探出个什么来?!

一切全都搞砸了。

但是天子心中也有些疑惑:不吃那药也不至於搞得这么破落啊?

他又取过手边许源的资料。

翻到了许源曾经显露过的各种匠物、命格。

却找不到其中有哪一个,能压制这两只宫中邪崇。

这其中当然有“百无禁忌”的功劳。

但是皇帝也查不出来。

许源一年前,遇到那黑驴命修的时候,自身命修水准还不够高,才会被对方看清了命格“百无禁忌”。

但后来水准越来越高,“百无禁忌”的力量也越来越强。

对於邪票的抗性自然也就越强。

而七大门的根源都在於邪祟!

“百无禁忌”便已经能够扛住命修的“望命”了。

所以后来袁沐屏便已经看不清许源的命格了。

这“三试”乃是陛下安排的。

尤其是这第三试,就在皇城地安门外。

结果搞成这个样子,陛下面子上不好看。

在场没有任何一个人敢隨意开口说话。

皇帝的確很气闷。

许源是一个大家都能接受的人选。

而皇帝也同意了这个人选,是因为不能再拖了。

但那些人都已经派信得过的人去占城看过许源了。

他们说许源有多好、多合適,陛下是一个字都不会信的,或者说即便是信了,作为天子他也要自己再试探一下。

现在这最重要的第三试搞成这个样子,他心里就憋了一股火,不知该冲谁发。

按说是要衝许源的。

但许源现在还在皇城外。

而且人家也是没做错什么。

你给人家下毒,人不吃毒药,难道还是人家的错了?

皇帝忽然想起来一个关键细节。

许源本来是已经取了那乾粮要吃,却是被一只大白鹅给阻止了。

那大白鹅还连续阻止了两次。

这说明那大白鹅是察觉到了这乾粮有问题一一这群废物御医!

不是说三流也无法察觉吗?

怎么一头匠造畜就看穿了?

还有赵北尘天子目光带煞,投向了下面跪著的赵北尘。

目光如有实质,赵北尘全身一哆嗦,跪得更低了。

“赵北尘!”

“臣下在。”

“你的摺子中,为何从未提过这只鹅?”

“美梦成真”能够影响到“诡画”,但它故意留下了大福的画面。

当然是因为它跟大福不对付。

赵北尘一瞬间汗透重衣。

重重一个头叩下去,砸在御书房的地砖上,发出咚的一声。

“臣下死罪!”

他也想不明白,一路从占城码头到北都,整整三天时间,自己为什么从未注意到这只鹅?!

他没什么可辩解的。

这就是自己的责任。

在皇爷面前也不能辩解,皇爷说是你的责任就是你的责任。

天子却是低喝一声:“回答朕!这不是问你有什么罪责,朕是问你,为何你摺子中不曾报告?”

赵北尘跪在地上,额头还抵在地砖上。

“臣下——”赵北尘咬了咬牙,还是决定说实话:“臣下从未注意到这只匠造畜,臣下不敢狡辩,但臣下是真的没有注意到。”

皇帝“嗯”了一声,白浓眉又皱了皱。

“王大伴,你说这可能是什么情况?”

掌印太监心思飞转。

他负责的是东厂。

严格来说东厂、西厂、锦衣卫和皇城司之间,都是竞爭的关係。

赵北尘是皇城司四个千户之一。

是皇城司的重要支柱。

要不要趁机打击皇城司?

但瞬息之间,他就有了决定:不可如此。

皇爷正在气头上,但还没到气糊涂的程度。

朝堂上有不少人暗中以为,陛下已经年老昏。

但王大伴每日在陛下身边伺候,知道陛下虽然已经显出老態,却远没有到“昏”的地步。

他急忙回道:“陛下,老奴觉得必然是这匠造畜有些特异。

否则便是赵千户忽略了这东西,快轮船上还有皇城司上百校尉,许源带著一只鹅上船,这么怪异的行径,又怎会一个人也不觉得奇怪?

显然是大家都忽略了这只匠造畜。”

只要有人觉得奇怪,必然会向赵北辰报告,赵北尘也不至於忽略了一路。

掌印大太监话音落下,御书房中又安静的一根针掉在地上都能听见。

赵北尘悄悄抬起眼,对王大伴投去了一个感激的眼神。

不管老太监心里究竟是怎么想的,至少这次是真帮自己说话了。

皇帝端坐凝思。

赵北尘顿时觉得时间过得极为缓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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