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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上去并不比周围的穷邻居们好。

贵叔上前去拍门,大声喊着:“雷家婆子,出来了,有大人找你问话。”

院子里响起脚步声,接着是有个苍老的声音,絮絮叨叨的隔门骂着:“老贵子你不得好死!扒着他们李家,整日折腾我们孤儿寡母,你丧良心啊……”

声音到了门后面,接着嘎吱一声两扇木门从里面拉开,露出一个矮胖的老妪来。

她头发白,身子虽有些佝偻,但是精神头却是极好,两只眼睛精光乱冒,先是恶狠狠地瞪了贵叔一眼,开口便骂:“杀千刀的,你又带人来做啥?

前阵子不朝廷的官不是已经问过了?我老婆子都按照你们交代的说了,怎还没完没了?”

贵叔一下子急了:“你这老婆子可莫要乱说话!我们什么时候安排你说什么了……”

就见那老妪扑通一声坐在了门槛上,哭天喊地起来:“李家欺负人啊!”

“这还让不让人活了!”

“你们让俺说啥俺就说啥,现在还要来作践俺啊,俺的儿啊,辛辛苦苦考中了,也被你们撵到北边去了,你们就是想害死俺儿,让俺雷家绝后啊……”

她哭喊着忽然脱下自己的臭鞋子,用鞋底敲着门槛,一边敲一边骂:“李老倌狗入的,早晚被邪祟掏了心肝!

赵贵子你狗仗人势,欺负我们孤儿寡母,早晚遭报应,天打五雷轰,生儿子没屁眼……”

她越敲越响,越骂越脏。

贵叔一张胖脸涨得通红,许源三人倒是并不觉得局促。

他们都是小地方出身的人,比如许源在山合县中,也常见街坊上婆婆跟媳妇吵架,大都是这般做派……

“你、你、你这疯婆子……”贵叔气的浑身发抖,却拿撒泼发疯的雷家婆子没办法。

许源轻轻拍了下贵叔的肩膀:“您老先回吧,我们单独问问她。”

贵叔急了:“许大人,你可千万莫听这疯婆子胡言乱语,我们绝没有威胁她说什么话!”

许源点头,道:“您老放心,不管谁说什么,本官自是不会偏听偏信。”

贵叔还有些不放心,犹犹豫豫的不肯走。

许源指着雷家婆子道:“您留在这里只会尴尬。”

那疯婆子又是“嗷”的一声干嚎,骂的更脏了:“赵贵子你媳妇早就跟李老倌睡了,你个绿毛乌龟,你真以为李老倌是照顾你,那是为了方便他跟你媳妇偷会!”

贵叔反而冷静下来,看着雷家婆子:“当年真没看出你们母子是这种人性。”

他摇摇头走了。

等贵叔走远了,许源才道:“行了,别嚎了,跟本官进去说话。”

周围已经围了不少人,大家都在看热闹。

但雷家婆子显然不是第一次这么干了,大家只是笑着指指点点,一副司空见惯的样子。

许源要进去,雷家婆子却还赖在门槛上不肯起来。

许源扣指一弹,兽筋绳飞出,将她直接拎了起来。

许源迈步走了进去。

院子里一片破败。

许源又走进屋去。

屋子里的一应陈设,跟这屋子的外在截然相反。

不能说是奢华,但也十分讲究。

许源就暗自点头。

这才对了,外面那些是给别人看的。

让人知道李家欺负人。

但雷进士毕竟是当官了,即便是在北四省条件艰苦,也不会真的穷的叮当响。

更不能真委屈了自己的老娘。

狄有志和周雷子跟进去,就把院门关上了。

许源在屋中坐下来,对雷家婆子说道:“你家雷进士当年跟懿贵妃真有婚约?”

雷家婆子却是瞪着眼反问道:“你是什么官?看你比俺儿还年轻,品阶不高吧?有资格问这事吗?”

狄有志和周雷子便是暗自撇嘴,果然是市井悍妇。

许源没说什么“地理博士”的官名,这婆子理解不了这个官职,而且这个官名就不够唬人。

许源只淡淡道:“本官正六品,比雷进士的官大。”

一般的进士授官也就是九品。

果然这一下子,就把雷家婆子吓唬住了。

她嘀咕:“上次来的御史是七品,这个官更大。”

许源顺势问道:“你跟那御史怎么说的?真是李家让你说什么你就说什么?”

见这婆子眼珠乱转,许源便又警告了一句:“你最好说真话,本官自有诡术可以分辨真假。

这件事干系重大,你要是撒谎,影响的可不只是你儿子的前程,还可能是你儿子的性命!”

老婆子不由哆嗦一下,连连道:“我说实话,这些年我们跟李家没什么往来,而且老婆子我还是有几分骨气的,李家欺负我儿,我有岂能被他们摆布?”

她讪讪一笑:“方才只是气不过那赵贵子狗仗人势罢了。”

许源点头:“那再说一说你儿子和懿贵妃的事。”

雷家婆子立刻叫起了撞天屈:“那是他们李家败坏我儿的名声!

我们雷家从未向李家下聘,又怎么说是我们雷家悔婚?

大人若是不信,也可以去问一问我们雷家其他的亲故。

我夫君死的早,若是我儿结婚下聘,那一定是要请族中叔伯出面的,这事情不是我老婆子一人扯谎就能遮掩过去的。”

许源点头,又问:“你跟那位御史也是这么说的?”

“是啊。”雷家婆子眼珠子又开始乱转,但终究还是顾忌懿贵妃现在的身份,不敢过分泼脏水:“我儿跟李家二姐顶多是……曾经互相有些好感。

后来我儿高中,那李老倌就想攀上来,四处与人说我儿跟他家有婚约。”

雷家婆子振振有词道:“若真有婚约,当年的婚书在哪里?他拿得出来吗?”

许源又问道:“李家说你儿读书的销,乃是他们借钱支持……”

“瞎胡扯!”雷家婆子像是被踩到了尾巴一样跳起来:“借据呢?这么一大笔钱,他李老倌一个老抠儿,就这么偏白给我们了?连张字据也不立?”

许源点了下头,淡淡道:“好,本官已经了解了,今天先到这里吧。”

许源起身来就朝外走去,狄有志和周雷子立刻跟上。

雷家婆子也紧跟着,喋喋不休的说道:“这位大人,老婆子说的都是实话,你可要为我们做主啊,我儿好端端的一个进士,被他们李家赶去了北边,我儿苦啊,您可怜可怜我们孤儿寡母……”

许源已经快步走出了院子,周雷子毫不客气的一抬胳膊,把还想跟出来继续说的雷家婆子给挡了回去。

……

昌县县衙历史悠久,正堂前的石碑据说是元代的。

但整个县衙最古老的建筑,乃是西侧的那座监狱。

狭窄低矮,但是无比牢固,历经风雨而不倒。

县衙后院的书房内,知县夏昌大人正在借酒浇愁。

那位“地理博士”已经到了,夏昌当然知道。

昌县这种穷破小的地方,他堂堂知县,要是不能一手掌控,任何风吹草动都逃不过他的耳目,那就回家卖红薯吧。

夏昌也的确不想沾染这因果。

但他知道自己躲不掉。

就看那位许大人什么时候来找自己——夏知县每每升堂断案,都会故意在最后宣判的时候拖延一下。

因为他知道自己的宣判,会决定堂下跪着的原被告双方的命运。

双方都无比期待的望着自己,那眼神如同渴求食物的小狗。

夏知县很喜欢这种能够左右他人命运的感觉。

但是现在,他成了等着被宣判命运的那一个。

苍天饶过谁?

夏昌就着四个下酒菜,自己喝了半壶黄酒,就不敢多喝了。

怕许源这个时候找上门来,自己喝的酩酊大醉……

“借酒浇愁还不能让人喝个痛快!”夏昌怒骂了一声,越发的不痛快了。

他起身来扯开衣襟,觉得有些气闷燥热,想要出去透透气。

却并没有发现,自己在不知不觉间,行动竟有些踉跄。

他走到了院子里,书房外便是一个不大的荷池。

他隐隐看见荷池里有个东西,想要看清楚却觉得两眼越来越模糊,他走进了一些,到了荷池边。

水中伸出一只手,那手臂的长度远超正常人,抓住了他的脖子将他扯进了水里。

夏昌一沾水,顿时感觉全身僵硬动弹不得,八流文修就这么无声无息的淹死在一片浅浅的荷池中。

两只手从荷池里伸出来,变成了正常人的状态。

他爬上来,挤着一只眼睛。

他将夏昌的尸体从水里拖上来,扛在肩上,轻手轻脚的进了书房。

然后将尸体放平,去了一柄薄刃小刀,熟练地将夏昌的整张皮剥了下来,然后自己把身子一扭钻了进去!

……

县衙中原本戒备松懈。

但出了懿贵妃那事之后,县中一应账册、典籍,全都严加看管起来。

县中捕头是一位九流武修,最近吃住都在衙门里,亲自带人守着这府库。

一直没出什么事,捕头其实也有些松懈了。

他正跟手下几个捕快耍钱,忽然看到知县大人背着手走进来,赶紧踹开几个手下,陪着笑迎上去:“大人。”

“嗯。”夏昌应了一声:“开门,本官要亲自查验一番。”

“是。”捕快立刻开门。

“尔等在外面守着,任何人不准进来。”

“是。”

约么一柱香的时间知县大人出来了:“小心看守,莫要被歹人混进来。”

“您放心,一只苍蝇飞进去,属下也要抓下来分一分公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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