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堂的气质已经显出迥异来,很多人似乎已披着官服在凤池上立了许久了,诸事都熟稔,也习惯了南衙的环境与风向,但直到这时很多人才惊觉,他们熟悉的其实并非大唐的朝堂,他们熟悉的只是李度在位这十年的朝堂。
当一位性格行事全然不同的新相上任,当他与圣人的相处方式全然不同,整个朝堂的风气都会因之转向,有些人已经有所意识,有些人尚以为这两天的不适应只是变动带来的暂时。
“瞧你那天很爱喝,我拿了两个月的俸钱才买了一壶。”谢穿堂盘腿坐着,拿着干馍,夹着辣炒白菜往嘴里送着,“结果这时倒滴酒不沾了。”
面前是只封好的银酒壶,没有开封的痕迹,她对桌的少年早把一碗清面连汤带水吃完,此时披着件挺漂亮的暖氅倚在窗边,确实是有些虚弱的样子,微笑道:“你这可怜巴巴的,岂好意思喝你的。”
“我生死一人,俸钱本来也没什么的地方。”谢穿堂瞧他一眼,“我看你是那天喝伤了,姜银儿说你回去后吐了好几回。”
“……唉,莫谈了。”
赢了剑赌是件美事,漂亮潇洒地赢了剑赌更是件美事,在万众及新认识的妹妹之前赢了剑赌大大是件美事,但回修剑院的路上在妹妹愕然的目光中吐了她一身,又在回去后扑在颜非卿的椅子上吐了一滩……就是令人不愿回想的记忆了。
“我本来也没有嗜酒的习惯,是那夜入了袖虎心境,就莫名怎么都觉得不痛快,好像非得一醉方休。”裴液轻叹,微微蹙眉,“也不知是喝了多少,醒来记忆都断断续续的。”
剑赌结束后确实是姜银儿将他扶回的修剑院,他也不知道许绰为什么不带他回故宅,后来才想起来他好像本来也只是个客人,事情办完了也没有留宿的道理。
不过他确实直到现在都没见过女子了,身心竭尽后的疲累令他在修剑院躺了一个日夜,眼呆呆地望着屋顶,没什么精力又不愿意空耗时间,就勒令小猫在旁边给他读剑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