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就是【蜃麟结】的诞生。”
“你记得它如何运作吗,裴液,在洛神宫时我同你说过。”李西洲道,“把一副蜃血和一副麟血在最小的尺度上锁在一起。然后即便分开,它们也可以对彼此做出最大程度的影响——毁灭、调动等等等等。你说可以用它洗去我体内的麟血,是的,它可以很轻易做到,因为一切麟血都在掌控之中了。”
“在这样东西诞生之后。赵白璧死了。”
“……”
“一个精心准备的刺客,捅破了一切。局势忽然就朝着不可收拾的地方滑去。五姓鼓噪、朝堂动乱,都因妖后窃居正统,那时北荒还在虎视眈眈,天下还局势未稳……身为一位真正的明君,你选择国祚呢,还是身旁天下共诛的侣人。”
“……”
“当然应当选择国祚。重整社稷,是他少年时的雄心壮志,而且一位皇帝,其实已经不是一个真正的人了,它是一种意志的集合。”
“在生命的最后,赵白璧向很多认识的朋友写了信。但她最脆弱、也最认真的最后一封,是寄给了紫宸殿。”
“她写道:
‘小尧,我后悔了,这里真脏。
咱们什么也不管了,还去浪迹天涯好不好?
今夜我在、我在将军府西边的百戏园子等你。’”
“……”
“她等了一夜,李尧没有回音,也没有去。”
“所有你听到的一切她死去的原因,都不是真正的原因。它们只是伪装成原因的手段。”李西洲低声道,“赵白璧生于江湖之中,注定了无忧无虑的一生。等到一甲子后,她将承位江河之主,不染人间战火尘埃地潇洒三百年。她可以见无数的人、经无数有趣的事,世上有很多幸福的人,但一定没几个比得上这样的生命。但她偏偏把自己放进了天下最危险、最牢固的笼子,天下能绞碎如此生命的地方不多,皇城是一个。”
“这就是《秋千索》的末篇,我叫它,《四月秋千成,可怜春暮》。”
洞中安静良久,昏暗波动的水影映在两个人的脸上。
许久,李西洲道:“我没有使用蜃龙真血,就是因为这个,裴液。因为那是我想留给你的。”
裴液完全怔住。
“给我?给我做什么?”
“首先,你拥有了蜃龙真血,在灵境中就可以轻易战胜雍戟,因为我们可以用鲛绡分割一切。你受制于他的伪君之权,但现下正统在你身上。你可以从他身上将【白水】夺回。而且在大雨未停,蜃境完全消隐之前,你可以重新连通到外界的天地。意味着你可以铺展开你的神名。”
“而等你取得【白水】,水君承位之仪就会结束,届时灵境谁进谁出就执于你手。”李西洲道,“这是个不大重要,但又很重要的事情,是我们捕杀禅将军、并且回到神京城的路。”
李西洲低下眼帘:“不过这件事不需要你做太多,只要帮忙开个门就行了。”
裴液怔了一会儿。
鳞妖们在帘外歇斯底里的撕咬,仿佛永远不会停歇,水幕外天色昏暗,仍然是一副世界终末般的景象。
这件事确实不重要,他忽然意识到什么,唇翕动了两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