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园子寂寂无声,天山大概也没料到这一幕的发生,中央几席的语声也截断了,几位真传微怔,然后笑容都敛了下去。

这是忽然出现的一件比剑宴、乃至比羽鳞试都严肃百倍的事情,任何人都不希望自己的言行引起误判。

只有张景弼还依然握着剑立在池上,身子僵硬得像木雕,脸白得像面粉。

他这时候想自己也许应该回去,但一时不知晓该怎么迈腿。他又想自己应该讲几句话以维持师门的尊严,但不止想不到什么言语,甚至连嘴也张不开。

他下意识看向视野里的鹿尾,刚刚下池时这位真传一直温煦含笑地看着他,但这时候那张脸平淡而没有情绪了。眼眸里唯一的神色大概是一点好奇,洞庭久在南方,对这件西北之事了解得有限。

他又看向旁边的群非,天山是本次剑宴的东主,前几个时辰里任何大大小小的意外都有几位玉女妥善处置。但这时这位【公子】嘴唇微抿,俊眉美目微垂,显然什么事情应当由八骏七玉处置、什么事情不允插手,天山有着严格的规程。

而有资格出来说话的人并没有现身。

谁敢立在云琅之前呢?

“禀问前辈,晚辈有两句话讲。”一道令人震愕的清声响在七席之间。

很多人几乎是从脊背到后脑溜起一串电流,无数道目光一霎聚集过来——谁也想不到竟敢有人在这时朝云琅说话。

是裴液站了起来。

少年的脸上也没那温和的笑容,他面容端正平静,双手一抱拳道:“裴液冒昧一言。去年崆峒之事,是乃几人私谋,而非崆峒共谋。十七峰中许多忠良侠义之士,亦遭所害。池上这位张少侠,就正是仗义死节之英侠后人。如今崆峒首恶已诛,残留的许多弟子,不全是罪人与庸才。”

园子全然寂寂,群非转头定定看向了他,其他几席没有转过目光,但全都微微张了下眼眸。

刚刚还在讨论将少年列回玉剑册第一的几人这时没有一个人言语,都沉默看着那道身影,彼此连目光都没有交流。

亭台之上气氛也安寂,少女们其实不太懂得门派冲突的严重,但当然也辨认得出此时气氛的紧绷,她们也没有料到裴液少侠会站起来。

很久以来,云琅都是立在江湖顶上的仙山,也是剑道独一的绝峰,隐在高天的云雾之中。它和绝大多数门派都没有什么利益的冲突,所有人期待的都是如何能接近它一些,从没想过谁敢犯颜云琅。

更重要的是云琅和崆峒是因事涉少剑君而冲突,那位琉璃剑主不知在大崆峒中遭遇了什么,其中内情至今敏感,你岂敢在这时候为崆峒说话、触怒云琅呢?

但少年就是站在那里了,望着高石之上,云琅五席全都将目光投向了他。

片刻,问所去淡声:“我知晓,然后呢。”

园中气氛似乎绷了起来,李缥青抿起唇,好像想要下去。崔照夜拦住了她。

裴液再一抱拳,声音很平稳:“姬卓吾真传我不认得。但在席的张景弼、管千颜、孔兰庭,都是去年之事的受害之人,他们品性优良、不怯于敌,都是不愧于师的崆峒真传。”

“无论是善是恶,云琅并不在意。”出乎意料的,问所去竟然开口答了少年,他淡然垂眸,“崆峒现下干不干净,也并不重要。你说的也许不错,但治派疏漏,令欢死楼潜入,是崆峒之罪;利令智昏,纪长云勾结凶犯,亦是崆峒之罪。有罪则罚,崆峒共担,无分割之理。”

裴液点点头:“我知晓。”

问所去默然看着他,园子寂然无声。

“我知晓。”裴液重复道,向园中四方一抱拳,“崆峒既犯此罪,应担此责。如问前辈所言——凡云琅目下,不得与崆峒交遇。出了天山别馆,裴液亦愿为云琅传此律令。”

“……”

“只是我觉得,上面这些话得有一个人说出来。”裴液放下手上之礼,俯身拿起了案上的剑,“不只是说给问前辈,也是望在座诸君能稍为一听。”

然后他看向池上僵立的少年,温声道:“景弼,我同你演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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