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姓名在他心中的重量有些超乎预期,在人们还没有看好颜非卿的时候,他就从没觉得枣子道士会输,刚刚对战天姥,杨真冰问他觉得颜非卿能撑几招,他一时都没反应过来。
他一直是用理性判断「颜非卿不过如此」,他列在凫榜第九,我早已和他差不多了,但潜意识里从没真这样想。所以当颜非卿以《清微元降》击败天姥,他并不怎样惊讶,反倒有种「早该如此」的舒适感。
裴液并不魔怔般地在意一场输赢,在平日里任何时候,他都很愿意和颜非卿一较高下,输了也不过就输了,不管是不是在万众之前,都不会对裴少侠造成什幺可笑的心魔。
是「后面还要赢雍戟」这件事放大了这种忧惧。
它极大地放大了失败的后果,因为赢雍戟是一件必须完成的事情,令他开始担忧和颜非卿的对抗。
他不自信能赢,他担心打到深处会出现自己掌控不了的情况,所以他开始想,其实和颜非卿分出胜负不是一件必须完成的事情。
他可以在羽鳞试上避过他,都是为了正事让路。
裴液瞧着面前颜非卿的这张脸,钟磬已经响了,道士对他挑了挑眉。
……但你真的担心雍戟吗裴液?
就算只剩一口气,你也照样随便赢他的。
你全然是害怕颜非卿罢了。
裴液笑了下,深深吸了口气。
鳞试四强确实已可以颇为满意了,实际上他很可能都打不过鹤杳杳。
秋骥子给他的评语正是第三,这实在是一个合适的位置。
但当然不是一个他满意的位置。
马车上亲口对许绰说「我要打羽鳞试」,岂有碰到颜非卿就缩卵的道理。
「伤怎幺样?」裴液道。
「无碍。」颜非卿道。
「我们认真打一场。」
「好。」
钟磬三声已经过了十息,他抽剑淡声:「清微颜非卿,家师明和真人。请吧。」
「讨教了,前辈。」裴液敛了笑,锵然拔出一柄雪亮的剑。
没有【破土】了,他阖眸,翩然如醉般摇摆几步,一式歪斜玄妙的剑刺向了颜非卿的胸膛。
不快也不慢,美如风中之小荷,颜非卿提剑挡住,身体随剑势飘然一转,半枚阳鱼已画在地上。
裴液剑势却丝滑不断,上一剑他刺向胸膛,这一剑又翩然刺向下腹。
颜非卿再化,裴液再刺,如此一连七次,七剑之轨迹成一菱包之形正对颜非卿。
裴液第七剑完成,一股无中生有的力道自然从菱心绽放而出,既柔且绵。
【青桃转脂玉】
《荷信》之起式,青苞顶端染为粉白,硬壳转为柔透。如果你接了此前七剑,这道柔透之力就已在你剑中,防无可防,正因它不是传递出来,而是从此前七式生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