剩下那一半的一半,没有爹也没有娘。
不管是多光明的地方,都会有些生活见不得光,不是见不到,是见不得。
小淮河里的姑娘们一茬一茬的换,虽没有大宁良家,可别国别处来的姑娘,最终又能怎么落脚生活?
有些姑娘怀了孩子不想打了去,生下来后才发现自己根本带不了。
命好些的孩子能送出去,到清白普通的人家里生活。
有些孩子送都送不出去,于是只能丢。
小淮河后边那个看起来残破但总是会收拾干净的大院子里,曾经有一位姓连的先生在。
别人不要的孩子他要,别人丢掉的孩子他捡。
遇到命苦的爹娘都走了的孩子,他收留。
最多时候连先生的那个大院子里有三十多个孩子,后来有些孩子成年就离开了。
他们带着连先生给的命和连先生给的学识走向天下,多数人都选择离开长安。
不知道是为什么,可大部分人都这么选。
后来连先生死了。
那年才十六岁的小谢先生扛起了这座破房,成了这些孩子心房的顶梁柱。
那天,大院门口来了一个身穿黑色锦衣的年轻人。
高挑,强壮,看起来干干净净,眼睛里都散发着一种像是阳光一样能暖人心的色彩。
他和小谢先生聊了聊,然后就走了。
当时孩子们并不觉得那天有什么特殊,连小谢先生都不觉得那天之后会有什么变故。
直到有一天那个穿黑色锦衣的年轻人又来了,还带来了一些人。
这些人看起来长相不一样,但好像都有一种很相似的气质。
小谢先生没出过远门,没见过世面,但他能看出来,这些人都当过兵。
那天,来的人都像是接受将军检阅一样。
一字排开站在院子里,他们都把胸脯挺的高高的,站的直直的,每个人都好像比上战场还要紧张。
因为他们要等待挑选,确切的说是等待被挑选。
没有爹娘的孩子在那天得到了一个选择的机会,是留下来和大家一起生活还是给自己挑个家。
一些孩子选择了留下,一些孩子选择了要家。
那些气质粗糙冷冽对于孩子们来说有些吓人的汉子们,抱起孩子离开的时候小心翼翼的好像捧着一件稀世珍宝。
唯恐稍有一个不小心,就会把这件稀世珍宝摔坏。
从那天开始,这个大院里的孩子就只剩下不到二十个了。
但他们的生活的改变并没有在那天停下。
又过了几天后,那个穿着黑色锦衣的年轻人又来了。
这次带来了两位老先生,一个看起来头发花白,一个看起来满脸褶皱。
小谢先生不知道叶千办和那两位老先生说了些什么,他也是第一次看到那么笔挺的叶千办会在别人面前点头哈腰。
最终,那两位看起来有些严苛的老先生把他们都带走了。
带他们进了学塾,每个人都发了新衣服,不是一件,是一年四季的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