渊皇缓缓点头,「辛苦了,瀚海王那边应该也要有消息了,有情况及时给朕送来。」
冯源当即应下,行礼告退。
而等冯源离开,渊皇几乎只是稍作沉吟,便对自己的贴身大太监吩咐道:「有些日子没饮酒了,去请诸位宗亲入宫,陪朕喝上两杯。」
旁观了冯源整个觐见过程的贴身内侍自然也知道这是一顿什幺宴,虽然陛下的话说得很模糊,但该邀请谁,跟在陛下身边二十多年的他心里也有数了。
不到一个时辰,一帮宗室大人物,便齐齐进了宫城。
渊皇殿后的一块空地上,此刻已经支起了四个烤架,烧红的炭火烤着色泽金黄滋滋冒油的全羊。
而渊皇坐在正中,面前也摆着一个稍小的烤架,上面架着一只兔子,在渊皇的手中缓缓转动着,已经烤出了香气。
以渊皇为起点,七八个马扎摆成了一个圈,每个马扎面前就放着一个酒坛,其余的什幺都没有。
瞧见众人抵达,渊皇一手握着油刷,笑着招呼道:「老七,快来,这活儿你最熟,可该你干才是!」
一声称呼,一句话,瞬间便拉动了双方的距离,仿佛在这儿的,不是皇帝和宗室,而还是多年前那帮天天聚在一起飞鹰走狗的纨绔。
苍青王拓跋苍哈哈一笑,接过油刷,「好啊,臣弟也看看这些年,臣弟的手艺生疏没有。」
渊皇摆了摆手,「今日都是一家人,大家都放松点,来,坐下说。」
众人将信将疑地落座,渊皇拎起手里的酒坛,笑着道:「今儿一早,宫里有几个小太监,说起昨日休息时候在住处烤了只兔子,不知怎幺,就给朕听馋了,想起了年轻时候咱们那些日子,有劳诸位,来陪朕了个愿!来,走一个!」
众人闻言,心头微微松了口气。
原来竟是这幺简单一个原因,害得他们在来路上,好一阵寻思。
一向粗犷的宝平王哈哈一笑,拎起酒坛,仰头就灌了一大口,酒液顺着嘴角把前襟都打湿了,但他浑不在意,反倒一脸痛快地抹了把嘴,「陛下,要臣说啊,就得这幺大口吃肉,大口喝酒才舒坦,之前那宫庭的宴会,小杯子喝得扭扭捏捏的。」
一旁的另一位老成的亲王面色微变,立刻用眼神示意,没想到渊皇并不以为意,反而笑呵呵地道:「既然舒坦,那你今日就好好喝,咱们难得攒这幺个场合,都尽兴!」
接下来的时间,众人拿着刀子,割肉、喝酒,吃得满手满嘴都油光光的,笑声不断。
渊皇也和众人一一拉着家常,说着这家的儿子历练得差不多了现在是不是该提提了,那家的女婿考验得也足够了是不是也可以出来做点具体的事情了。
这家的部落也该增加些兵员定额了,那家的草场也该往南扩扩了。
众人也都感激不尽,纷纷借着酒劲,开始说着那些坦诚而肉麻的言语,将宴会的氛围推到了高潮。
酒宴一直喝到了深夜,一帮彻底喝瘫过去的宗室大佬们,才在宫中禁卫的护送下,各自回了府邸。
将众人送走,渊皇深吸一口气,将脑袋埋在凉水之中,定了定神,擡起湿漉漉的头,吩咐道:「去请右相入宫。」
当大渊名义上的百官之首,右相拓跋澄走入渊皇殿中,渊皇挥退众人,目光灼灼地看着他,「宇文锐也败了,朕想问你,如果瀚海王也败了,此番该如何善了?」
拓跋澄眉头瞬间一拧,「南朝军势竟强横如斯?」
渊皇深吸一口气,压下脑中酒意,「此番南下,宗室大多不支持朕,如今战败,恐生波澜,朕不担心他们闹得过分,但朕担心的是,他们会坏了大渊改革的进程。」
拓跋澄缓缓点头,「若是陛下得胜,自然一切无虞,但若是失败,总得有个说法,也总得有个妥协的。」
渊皇不语,沉默地端起了茶盏。
拓跋澄缓缓道:「朝野都需要一个交代。而后的事情,有陛下今夜那顿酒,反倒是好说。」
渊皇闻言,目光微微一眯。
翌日清晨,当宗室亲王们陆续苏醒,便听见了管家或者心腹的禀报,然后当场愣在原地。
什幺?宇文锐也败了?
「糟了!上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