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寻常情况,这话没错,或许的确可以派一个重要亲族或者心腹带着厚礼来拜拜码头,认个门路就行,但现在的情况不同。
要开海了啊!
心急吃不了热豆腐,但腿慢可抢不到猪槽食啊!
面对这江南「数十年未有之大变局」,多占一点都是泼天的利益,谁还能坐得住啊!
所以,这些江南本土新晋的顶级豪商当家人,在得知开海之事确定之后,几乎没有犹豫地纷纷亲自动身,赶赴中京,为的就是能在将来多占一点好处。
作为顾相府上的心腹,管家对众人的来意也是心知肚明。
但他十分懂分寸地只是笑着给众人端上了茶,「诸位请稍作,待午时,我家老爷便会回来,有什幺问题,老爷自有解答。」
众人连忙答应,也知情识趣地放下心头急切,一起聊起了些中京城的事情。
而后话题自然地便顺着宁锦荣的那场荒唐大案,转移到了齐政的身上。
「这齐.侯,还真是深得圣宠啊!」
一个豪商开口,那言语之间的惋惜,藏都不藏了,觉得齐政没有因此而倒台,简直是老天爷不开眼。
这话立刻就得到了众人的附和。
「可不是幺,连太后的亲侄子,都惹不起,挨了顿揍之后还要去登门谢罪,谁能想得到,在这大梁,他这背景,算是顶了天了。」
「何止啊,这肯定是陛下施压的,陛下为了他,连太后都敢得罪,啧啧.」
这话虽然没说完,但当中所体现出来的断袖意味,已经浓到了无需用言语来表达了。
而下一个人的话,又更是坐实了他们这种戏谑。
「说起来,陛下已经这个岁数了,为何还没立后呢?呵呵~」
不敢明言非议的话题,在众人隐晦的言语下,惹来了阵阵笑声,房间内一时间充满了快活的空气。
顾府的管家轻笑道:「说起来,此事诸位还真可以留意一下。后宫的人选,或许就将是朝局近些年最大的变数了。」
众人闻言,笑意悄然收敛,神色也开始变得严肃。
是啊,如今这朝局,大家都已经是明牌了,要说起来,后宫可能还真就会是惟一的变数了。
毕竟,古往今来,权相和外戚可没少斗啊!
正当众人思绪有些激动地翻飞之际,管家却猛地起身,而后匆匆迎了出去。
很快,他便陪着一位身着官服的老者走入了房间。
「老爷,江南的诸位乡亲来拜会一下您。」
早已站起身来的众人不管认不认识顾相,都当即恭敬下拜,「见过顾相公!」
顾相微微颔首,神态威严又带着几分恰到好处的亲和笑容,让众人对一位政事堂相公的气度与威压,有了十分直观的认识,目光殷殷地追随着顾相的脚步,直至他落座。
待顾相伸手按了按,让大家都坐下说,众人才应声笔直端正地在位置上坐下,依旧如同私塾课堂上的稚童般,目不转睛地看着顾相。
顾相缓缓道:「诸位远道而来,咱们都是乡邻,就不藏掖了。你们的来意,本相都已经知晓,你们如今对此有何准备?」
众人互相看了看,迅速便确定了开口之人。
那人恭敬道:「回顾相的话,不论换了谁在,这规矩都是以前的老规矩,我们都是明白的。」
顾相没有接话,在对方这句知情识趣的表态之后切入正题,「开海之事,细则你们可都看过了?」
众人纷纷点头,那人接着道:「此番前来,就是想向顾相寻个章程,看看该如何行事。」
顾相端起手边的茶盏,轻轻刮了刮,吹了吹,淡淡道:「经商,你们是行家里手,何须问本相。」
「是是是,在下失言,只是想请教顾相,这新的海运总管衙门,该如何打交道?您是当朝柱石,还请指点一二。」
顾相端着茶盏,神色平静道:「开海乃陛下登基主政之后力推的第一项大事,且一开便开了五处口岸,皆在江南总督管辖之下,任务颇重且不容失败。故而本相认为,此番这位新任的江南总督,很可能会兼任海运总管衙门的第一任总管,待诸事厘清之后,知晓了双方的权责界限,未来才会分成两人。」
不愧是能躲过江南党灭顶之灾的朝堂大佬,未听过只言片语的消息,便已经猜到了新帝和齐政的决断。
而众人更是对这番论调佩服不已,接着便求教道:「那依相公之见,这位江南总督会花落谁家,我们又该如何接触呢?」
顾相淡淡一笑,目光扫过众人,「为什幺不推一个熟悉的自己人上去呢?」
众人的心瞬间一提,呼吸都是一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