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宁锦荣慌乱地大喊着,被荆州府衙的衙役按住,在场的所有士绅,心头都感受到了一股冻及骨髓的寒意。
他们不由想起自己家里那些「英雄豪杰」干下的那些腌臜事,打定主意,等此间事了,回去之后,就立刻去擦干净屁股!
不惜一切代价地消弭隐患。
毕竟宁锦荣若是都能蹲大狱,他们哪家的身份蹲不得?
而皇帝连太后的亲侄儿都能收拾,他们过往祖上的身份功劳,又能算得了什幺?
怎幺闹都是不占理的!
他们在这边想着,宁夫人则是整个人都快崩溃了。
此番回乡,她带着太后娘娘和陛下的厚爱,带着满满一个车队的财货,带着伯爵夫人的尊贵头衔,准备在家乡父老面前,好生显摆一番。
她要炫耀,她要享受众人的吹捧,她要感受众星捧月前呼后拥的得意,她要让那些曾经高高在上,自负名门望族的高门贵女,彻底低下她们高傲的头颅,向自己大献殷勤。
但现在,她再蠢也明白,一切都没了!
当自己的儿子在大庭广众之下被带走,便不会有人再拿宁家当回事了,她的一切春秋大梦就都该醒了。
太后的恩宠是假意,陛下的重赏是幻觉,作威作福的美梦更是奢望。
而这都还不是最要命的,毕竟也算是身外之物,可现在她的好大儿出事了,对她来说,才真是天塌了!
她疯了一样地冲上去,但却被那些衙役们挡住。
衙役们倒也不敢动手,只能用宽厚的身躯,充作肉垫,挡住这个疯狂的女人,被对方挠得脸上脖子上血痕道道。
原本就没什幺主见的宁老爷在一旁傻站着,看着儿子被抓,看着夫人发疯,他整个人都是一种被吓蒙了的浑浑噩噩的状态。
但就在这时,他的耳边传来了孔真平静的声音,「此事尚需陛下和太后定夺,承恩伯还是不要让尊夫人闹得太难看,否则殴打官差,罪加一等,届时可就更难办了。」
现在的宁老爷就像是个溺水的人,任何的建议都被他视作救命稻草。
闻言,他当即如被驱使的木偶一般上前,拉住了自己的夫人,连声劝道:「夫人,夫人,不要冲动!」
宁夫人大喊道:「你拦着我做什幺,你去把这些官差弄走啊!他们要抓锦荣啊!」
宁老爷连忙拉扯,「你不要着急,我们从长计议啊!」
「从长计议个屁啊!」
宁夫人眼见丈夫这般黏粘糊糊的窝囊样,又着急要被抓走的儿子,想要挣脱丈夫的阻拦,气急之下,擡手便是一记耳光。
啪!
一声脆响,让四下再度死寂。
宁老爷捂着脸,难以置信地看向自己的夫人。
而宁夫人也在那情急之下的一巴掌后,愣在了原地。
即使愚蠢如她,也知道,这一下,好像惹大祸了。
孔真、董承志、还有荆州城的官绅们也都傻眼了。
大梁只是礼教不森严,但不代表没有啊!
你这当夫人的掌掴丈夫,还当着这幺多人的面,你是多看不起夫为妻纲这句话?多看不起我儒家的卫道士?
而且,你夫君现在还是朝廷的伯爵,你这一巴掌打的是朝廷的脸啊!
孔真面色一沉,登时看向董承志,目光仿佛在说,【你还愣着干什幺?快把人带走啊!】
董承志连忙喝令手下赶紧动手,而孔真也沉声吩咐道:「宁夫人心神欠安,带她回车里休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