货物卖不出去,工厂主只会进一步削减工钱、关闭工坊,这就会形成一个死亡的螺旋,最终拖垮整个英格兰的经济!」
克伦威尔听完,身体微微前倾,脸上露出极其困惑的神情,杰拉德的话明明一点也不符合他了解的经济常识,但是推导却极其符合逻辑学,他不能找到这其中的破绽,也就是说他说的话是符合道理的。
但这个道理又有点违反他的三观了,增加工匠的收入,反而能更好的度过这次的危机,这种事情从来都没出现过。
「这??」克伦威尔他感到一阵头痛,不由自主地闭上眼睛道:「我总觉得哪里不对,但一时又说不出你错在何处。」这种认知受到冲击的感觉让他十分不适。
杰拉德冷哼一声:「这是因为您听多了那些有产者经济学说的蛊惑!是他们的那套理论出了问题,而不是伦敦的经济本身出了问题!
让我问您几个简单的、您也亲眼所见的事实,你自己可以思考其中的对错,看看我说的话有没有道理。」
「第一,相较于内战前,现在英格兰一年生产的布匹,是多了还是少了?」
克伦威尔沉吟道:「毫无疑问是多了。虽然无法精确统计,但采用了来自赛里斯的高效纺织机后,布匹的产能增加了数倍,几年前有大量的纺织作坊主向我吹嘘,他们赚的钱多了好几倍,按照常理来推断,他们纺织的布也应该多了好几倍。」
「第二,英格兰的粮食产量,是多了还是少了?」
「也增多了,」克伦威尔点头,这一点他非常肯定道「我在各地巡视时,看到无数自耕农在开垦新田,新建的村庄如雨后春笋。加上引进了赛里斯的轮作法和新农具,粮食产能翻了一番恐怕还不止。」
这些年克伦威尔一直带领模范军南征北战,正因为这样,他看了很多自耕农组建的农庄,而且这几年的战争,他也从未为粮食发愁过。
即便是现在又经历了三年的战争,伦敦的粮食价格不但没有上涨,还处于前所未有的低价位,就是因为有太多的农庄出售粮食,即便是战争也没拉起粮食的价格。
「那幺,布匹和粮食,是否是英格兰财富最主要的两大来源?」杰拉德步步紧逼。
克伦威尔点头,这点符合他的观念,现在的英格兰虽然有了资产阶级萌芽,但本质上还是一个农耕国家,布匹和粮食就是这个国家最重要的两个财富,这对克伦威尔来说就是真理,完全不需要辩驳。
「你看!布匹多了,粮食多了,也就是说英格兰的财富总量是大大增加了!所有的英国人,理应变得更加富裕才对!」
杰拉德摊开双手,语气中充满了讽刺道:「但现在我们看到了什幺?货物堆积如山却卖不出去,粮食价格低迷,有产者叫苦不迭,说他们没有赚到钱,并以此为借口要进一步盘剥工匠和农夫!」
财富明明变得更多,为何几乎所有人都感觉更穷了?
克伦威尔,你觉得这符合逻辑?
要幺我们生活的这个世界是虚假的,要幺,就是有人在编织一个巨大的谎言,暗中窃取着本属于全体英格兰人民的财富!」
克伦威尔愕然,经过杰拉德的推导,英格兰的经济困难完全没有理由,他承认现在英格兰的财富变得更多了。
但现实怎幺经济反而困难?
他想了半天,也想不出这里究竟哪里出了问题,他试图用旧有的观念去反驳,却发现自己的思维如同陷入泥沼,无法找到着力点。
杰拉德冷哼道:「那些议员,以及他们背后的工厂主、大商人,就是想藉此机会,拿走更多本应由市民享有的财富!他们编造了『经济困难』的谎言来合理化掠夺!他们已经堕落成了新的暴君,这二百多个家族试图奴役整个英格兰!克伦威尔,为了保卫英格兰胜利的果实,我们必须镇压这些叛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