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兴庄村长面带几分妒忌之色,对著高家寨村长说道:“老高啊,你可真是走了大运,捡到宝啦!瞧瞧如今你们高家寨这热闹劲儿,都快赶上一个大村镇嘍!”
如今的高家寨,作为抗旱社总部所在地,各类资源相对集中。加之此地距离大同工业区较近,深受经济辐射影响。村里的年轻后生们,既能去工业区打短工,又能把自家种的菜和家禽拿去售卖,还能以较为低廉的价格购置工业製品和布匹。这一来一往,今年高家寨村民的收入普遍增长了两倍有余。
手头有了钱,不少村民都开始著手修自家房屋。高家寨里那些青壮的父母,更是忙不迭地四处托媒婆,为自家儿子寻觅亲事。就今年这光景,已然有八户青壮定下了亲事。如此兴旺繁荣之象,怎能不让其他村长心生妒忌。
杜家沟村长在一旁接话道:“谁让你没那本事救会长呢。”
说罢,脸上又换上一副討好的神情,“高老哥,你看能不能在会长面前帮我们杜家沟村美言几句,多给我们村几个去工业区务工的名额。十个名额太少了,
俺们村的后生们为了这名额都快爭得打起来了,可把俺这村长难为坏了。这些后生可都是忠厚老实的好小伙,各个能吃苦,干活踏实又肯干,而且身家清白,比起那些一无所有的流民,不知强上多少倍呢——
高家寨老村长打断他的话,问道:“你到底想说啥?”
杜家沟村长陪著笑脸,討好道:“老高啊,你看能不能再多给几个,哪怕是五个名额也好?”
如今的大同工业区,每日营业额都在三百两以上。对於米脂这个小县城而言,这工业区就如同一条流淌著白银的河流。工业区里的工匠们,无疑是第一批受益者。他们不仅一日三餐都能吃上乾饭,身上穿的也是崭新无补丁的衣服,每月还有三钱以上的工钱。
而且,工业区还为他们盖起了砖瓦房,那崭新的三间大瓦房,令每一个农户都心生羡慕。如今,米脂工业区的工匠已然成为四里八乡人人称羡的对象。
在米脂的乡村,只要有一人成为米脂工业区的工匠,虽说称不上“一人得道,鸡犬升天”,但也绝对是村里眾人羡慕的焦点。这家人娶媳妇,都得对標富农或是小地主家庭。
然而,让这些村长心里最不是滋味儿的是,他们觉得徐会长这般优厚的待遇,不留给他们这些本乡本土的人,却给了那些流民,这让他们既无奈又委屈。
就说他们杜家沟村吧,足足有三分之一的小媳妇都嫁给了高家寨的人,他们才觉著自己和徐会长等人更亲近些啊。
高家寨老村长却冷哼一声,说道:“你做个人吧,咱们好列有地有屋,生活有个基本保障。可那些流民呢,一无所有。要是连个做工的差事都不给他们,你这不是要把人往绝路上逼吗?”
郭兴庄村长接口道:“这老东西,一贯自私自利,用会长的话来说,就是思想觉悟低,老高你別理他。”
说罢,他拉著高家寨老村长走到一旁,小声问道:“某听说会长在艾家庄搞均田之事?听说艾家那边的人可都得了好处,哪怕是艾家的佃户,每户都能分到三十亩地,这再多加几亩都能算是地主之家了,老高你和会长熟,说说,这事是不是真的?”
杜家沟村长也赶忙凑过来,附和道:“俺也听说这事儿了,传得有鼻子有眼的。而且会长前几日还带了社员过去,想来这事儿假不了,不少人都亲眼瞧见他们在分地啦。”
分地这般重大的事情,根本瞒不住人。不到两天时间,这消息便如一阵风般传遍了整个米脂乡村。不过,有些人觉得这只是个哄人的谣言,怎么可能会有人把自己的地给分了。但靠近艾家庄的村民,已然亲眼目睹了分地的场景,於是“真分地”的消息便在乡间疯狂传开了。
郭兴庄村长满脸期待地问道:“咱们和会长的关係也不浅,你说咱们这,会不会也有分地的好事?”
高家寨老村长无奈地摇了摇头,说道:“俺也拿不准这事儿是真是假。就算是真的,咱们这边怕是也难施行。艾家没了,会长才能在艾家庄分地,可咱们这几个村的土地,分別掌握在艾家、刘家、常家手里。艾家的地还好说,可刘家和常家的地,谁敢去动啊?”
郭兴庄村长听闻此言,脸上不禁露出失望的神色,不过他心里也明白,自家村子的情况確实与艾家庄大不相同。
在高家寨祠堂前的另一处,有一群人聚在一块儿。这伙人皆身著长衫,不少人手中还握著书卷,这般模样与高家寨寻常村民大不相同。村里那些小媳妇、大姑娘瞧著他们,眼中满是崇拜之色,而村里的青壮们,看向他们时则一脸警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