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荣嘴角微微上扬,带著一抹嘲讽的冷笑,不紧不慢地说道:“所谓天下人的唾弃,我等可从未听闻。倒是那万民欢呼之声,声声入耳,清晰可闻吶。”沈荣身为大同社之人,言语间透著自信与底气。
艾志鸿神色一变,先是微微一愣,隨即立刻反驳,言辞间带著世家大族的傲慢:“哼,你们大同社强取豪夺,打著均田的旗號,实则扰乱天下秩序,如此行径,岂能让人心服口服?这天下的规矩,可不是你们能隨意破坏的!”艾志鸿开口就代表天下人,大义凛然的斥责大同社的行为。
沈荣满脸鄙夷之色,毫不客气地回应道:“说这话,也不觉得脸红?难道你艾家就乾净得如同白纸一般,从未有过强取豪夺之事?我大同社向来最讲实事求是。艾公子,不如这样,你我一同去查查绥德州那些拥有千亩良田的大族,看看他们的田地,究竟有几亩不是靠著巧取豪夺得来的?”沈荣语气强硬,毫不退缩。
艾志鸿正要张嘴继续反驳,却被身旁的同伴一把拉住。同伴深知此事一旦深入调查,大族那些见不得人的勾当必然会被公之於眾。真要到了那一步,他们做的那些见不光的事情。都会朗朗乾坤之下,他们名声和威望也会被大同社彻底摧毁,再无翻身之地。
沈荣冷眼看著艾志鸿,他本就是本地人,对艾家的发家史了如指掌,岂会轻易放过这个揭露艾家丑恶嘴脸的机会。
“艾公子,你祖父出身寒门,家中起初不过几十亩薄田,这一点,我可没说错吧?”沈荣故意將话题引到艾家的发家根源上。
艾志鸿脸上闪过一丝骄傲之色,昂首说道:“自然没错。我艾家能有今日这般家业,那可是三代人兢兢业业、努力打拼而来。你们大同社蛮不讲理,妄图夺走我艾家產业,若是再不知悔改,必將在天下人的声討中走向灭亡!”艾志鸿试图用天下人的舆论来压制沈荣。
沈荣却丝毫不为所动,冷笑一声道:“你祖父从絳州通判任上致仕,不过短短十几年时间,家族的土地便从几十亩扩张到了七千亩之多。这么多的田地,艾公子,你总不会天真地以为,全都是你祖父用那微薄的俸禄购置而来吧?要知道,我大明官员的俸禄,向来是出了名的低。你家能有如此大规模的土地扩张,
依我看,只有两个途径。其一,便是你祖父当官之后,仗著权势,巧取豪夺而来。”沈荣目光犀利,紧紧盯著艾志鸿“你这是在污衊,纯粹是对我艾家的恶意中伤!”这种事情,艾志鸿自然是万方不能承认的,他气得脸色涨红,大声叫道。
沈荣却不为所动,继续冷静地分析道:“那其二,恐怕就是你祖父贪污受贿了。绥德这一带,一亩土地价格在六两到十二两之间,我就取个中间数,按一亩九两银子来算,你家那七千亩土地,购置下来至少需要六万三千两银子。而且,
这还是在有人愿意出售土地的前提下。”沈荣条理清晰地罗列著数据,让艾志鸿愈发心慌。
“再说到你父亲这一代,好几人为官,你艾家的產业壮大的更快了,据我大同社仔细核算,你艾家光是在绥德州一地拥有的土地,就超过了六万亩。为了算清你艾家的土地数量,我十几个手下不辞辛劳,忙碌了整整一天。
六万亩土地啊,折算下来差不多得四五十方两银子。这可是你艾家三代人的『积累』,艾公子,贪污受贿与巧取豪夺,你总得选一样吧?”沈荣步步紧逼,言辞犀利。
“你,你——”艾志鸿气得浑身发抖,连话都说不完整了。这两个罪名,无论哪一个落在艾家头上,对他家的声望都灭顶之灾,他家又不是將门,那些丘八不用在意名声。但读书人要是没有名声,以后他艾家子弟考科举都很难中。
他家的土地,確实一部分是正常购买,还有一部分是他人寄存,但其中巧取豪夺的事情也著实不少。这些虽然是大明官场上心照不宣的潜规则,可一旦被公开,后果不堪设想,对他家来说甚至是毁灭性的打击。
沈荣见状,又是一声冷笑,嘲讽道:“你艾家有权有势之时,便肆意巧取豪夺。如今我大同社力量已然远超你艾家,按照你们这些世家大族一贯奉行的规则,我大同社同样可以对你们採取手段。你又何必像一只丧家之犬一般,在此徒劳地狂吠呢?”沈荣的话语如同一把利刃,直直刺向艾志鸿的要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