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晨被问得一时语塞,更是恼羞成怒道:“现在是跟你们讨论工钱的时候吗?现在是你们做出了残次品!差点砸了工坊的饭碗!工坊要是倒了,你们全都得喝西北风去!你们有没有一点‘以厂为家’的精神?”
“以厂为家?”周英冷笑一声,豁出去了,“孔东家,我本不想撕破脸,既然您把话说到这份上,那我也就直说了!‘家’?谁家的爹娘让自家孩子累死累活还吃不饱饭?
您一年赚十几万两,在金陵买大庄园,我们呢?三年没涨过工钱了!这‘家’里的钱,您分给我们一星半点了吗?就这,还好意思让我们把这里当‘家’?”
“你!”孔晨气得手指发抖,最后一点耐心也耗尽吼道:“能干就干!不能干就给我滚蛋!离了你们,我这工坊还开不下去了?!”
“好!孔东家,您这话我记住了!此地不留爷,自有留爷处,人家官营大厂,工钱高,做事情还公道,我们有手艺在手,还怕会被饿死不成。”周英一把扯下身上的工牌,狠狠摔在地上,转身就往外走。
车间里一片死寂,所有人都被这突如其来的决裂惊呆了。
孔晨喘着粗气,环视剩下的人道:“还有谁要跟他一起走的?没有了吧?
好!既然留下,就都给我记住了!这批废品,让工坊损失惨重,押金罚金加起来好几千两!这个月的工钱,全部扣发!以儆效尤!”
这话如同冰水泼进油锅,瞬间炸开了锅!
“东家!不能啊!”
“一个月不发工钱,我们一家老小怎么活?”
“孔东家,这罚的是不是太狠了?错我们认,可饭总得吃啊!”
孔晨正在气头上,丝毫不让步:“损失必须有人承担!还是那句话,能干就干,不能干就滚蛋!”
他的强硬暂时压住了场面,工匠们敢怒不敢言,但眼神里的怨愤却几乎要溢出来。
散工后,几个心怀不满的工匠聚到一起,找到了工坊里的“工匠兄弟会”会长李老头。
“李会长,您得给我们说句话啊!东家这太不讲情理了!”
“对啊,全家就指着我这点工钱买米下锅呢,全扣了,这不是要逼死我们吗?”
李会长面露难色,搓着手道:“唉,这事儿,咱们也确实有错,做了那么多不合格的件,厂里损失那么大,一点不赔也不合适。
东家正在气头上,这样,我去试试,看能不能求求情,好歹发一点生活费,总不能真让大家饿肚子。”
这话一出口大家就失望,这李会长年纪大了,求稳怕事,平日里也没少得东家的小恩小惠,指望他去据理力争,恐怕是没什么希望。
于是工匠门又找到周英,说了要扣工钱的事情,和会长的态度。
周英看着众人沮丧的样子道:“求他没用!他和东家穿一条裤子!我们不能就这么认了!不能让这奸商无法无天!”
“不认又能怎么办?孔东家听说在官府里也有关系,就算我们告到‘工匠司’去,等官老爷们慢悠悠开始查,我们早就饿死了!”
周英目光扫过众人,沉声道:“我就不信这天下没有说理的地方!他孔晨能堵住官的耳朵,还能堵住天下人的嘴不成?”
“你的意思是?”
“走!”周英猛地站起身,“我们去找重民报主编高先生,他写的文章专为咱们小民说话!我们把这事捅到报纸上去,让全扬州、全江南的人都来评评这个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