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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登也笑了笑:“你如今是封疆大吏,江淮行省的巡抚,事务千头万绪,自然不像从前那般清闲,可以时常聚首论道了。”

罗伟笑道:“便是再忙,旧友岂能相忘。我听小武说,这半年来,重民社的例行聚会,你也少有参加了?”

高登默然片刻,目光投向窗外飞速流转的景物,道:“或许是不知道说什么好了。社中诸位友人,如今多在民朝为官,聚在一起,所言皆是漕运、税赋、矿场、垦荒,皆是政务大事。我一介白身,于此道并无建树,插不上话,旁观了几次,自觉无趣,反而显得格格不入,索性就不去了。”

罗伟叹息道:“没为官之前,我等认为朝廷的官员都是酒囊饭袋,当然这个想法也没错,大明的官员的确是酒囊饭袋。”

而后凝视着高登道:“凌云,你我是多年知交,不必虚言。你是否觉得我变了?变得与那些我们曾经抨击的庸官俗吏一般,只知沉溺于案牍公文。”

高登转过头,认真地看着罗伟道:“若与大明那些只知盘剥、欺上瞒下、视民生如草芥的官员相比。”

他看着火车外的田地,虽然依然收割,但农户却马上开始翻耕田地,准备种植冬小麦,农户基本上都牵着耕牛,田地也即便是都是水田,可以看到田地四周的水渠,密密麻麻覆盖了目光所及之处的所有田地。

也就是说光铁轨两边的上百万亩田地全部都是水浇地,这种景象在大明是不可能看到的。更加不要说他们乘坐的火车,这支直接改变天下格局的器械。

高登叹息道:“你们做的比大明好上十倍、百倍也不止。这一点,天下人有目共睹。但我若说你们未变,那是违心之言。或许是我过于苛求了。我知道你们已然在力所能及的范围内,做到了最好。”

他话锋一转,语气虽平淡,却透着一股执拗:“只是子瞻,我觉得公天下,不该仅仅是扬州城现下的样子。是的,扬州一年一小变,三年一大变,气象万千。人口逾百万,财富如百川汇海,天下商贾云集,工坊林立,日夜轰鸣,其富庶繁华,恐怕连当年的京城也有所不及。”

“如今坊间传言,扬州有‘三十六象,七十二牛’。这些豪商巨贾的财富,近年成倍增长,富可敌城,成为了整个扬州城百姓追捧的对象。

但反观为他们劳作、创造这些财富的无数工匠,其工钱又增长了多少?

其生活又改善了多少?

劳作可还安稳?

伤病可有依靠?

扬州的百姓崇拜富户,以拜金为荣,鄙视穷人,认为他们懒惰,不上进,但真是的情况却是,这些富户拿走了普通人的利益,扬州城每出现一头象,就要有上万工匠受到压榨。

子瞻,我以为我们所要建设的大同世界,不应仅仅是国库充盈、巨室豪奢,更应是天下生民皆能安居乐业,共享太平。而非如今日这般,朱门财富日增,而穷檐艰辛如故。”

在扬州把家产超过百万称之为“象”,家产称过10万两的称之为“牛”,也就是说家产百万两,有三十六家,家产超过10万七十二两家,但真实的情况可能比这还要更多。

罗伟听完,没有立即反驳,而是深深叹了一口气道:“商贾重利而轻义,此事我岂能不知?

其盘剥工匠、钻营律法漏洞之事,我案头卷宗亦堆积如山。然则,凌云,扬州乃至整个江淮行省欲图发展,欲积累这‘公天下’的根基,现阶段却又实难离开这些逐利之商贾。”

他拿起方才合上的那份报告,手指点着上面的数据,语气变得沉凝而具体:“便拿去岁至今来说,我江淮行省新辟水浇地九十三万七千亩!为了让这近百万亩土地能旱涝保收,官府组织民力,新修水渠七百余里,加固堤坝数十处,兴建提水站十五座。为此,国库与地方投入白银逾五百万两,动员民夫三十五万人次!如此浩大工程,才换来江淮粮仓根基厚了一成有余!此间耗费巨万,若无商税支撑,从何而来?”

“再说民生,”他又抽出另一份文书,“百吨级以上新式渔船,江淮今岁新增五十一艘!仅此一项,就让我江淮渔获量占天下总量三成有余。元首常言‘食有鱼’,这多出来的鱼获,能让天下百姓餐桌上每年多添数斤肉食。这造船之资、组织之力,都少不了商贾提供的税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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