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正,总的来说是有惊无险。”
这时,刘建军又看向李显,眼神不着痕迹的对着李贤使了个眼色,道:“显子一路上奔波,太累了,还是让他先去歇息吧。”
李贤瞬间明白了刘建军的意思,看向还显得惶恐不安的李显,柔声问道:“显弟?”
李显下意识的点头,有些木然。
李贤眼光看向刘建军,刘建军却只是对他微微摇了摇头。
李贤心里一紧,又轻声对李显宽慰道:“显弟,来了长安了,已经安全了,你先去休息,好吗?”
李显有了反应,点了点头,但却不动。
李贤看着弟弟李显那失魂落魄的模样,心中更痛,再也顾不得细问刘建军详情。他上前一步,柔声道:“显弟,一路辛苦了。走,兄长先带你去安顿歇息。”
他搀扶起几乎木然的李显,对刘建军快速道:“建军,你也先歇口气,用些饭食,我安置好显弟便回来。”
刘建军点了点头,示意他快去。
李贤不再多言,小心地搀扶着李显,来到一处早已准备好的僻静厢房。
内侍早已点亮灯烛,铺好了床褥。
“显弟,到了,这里很安全,绝不会有人来打扰。”李贤扶着李显在榻边坐下,温声安抚,“你先好好睡一觉,什么都不用想,一切有兄长在。”
李显似乎稍微回神了一些,抬起头,泪眼婆娑地看着李贤,嘴唇翕动,似乎想说什么,最终却只是化作一声哽咽的低泣,用力点了点头。
李贤替他脱下沾满尘土的外袍,看着他躺下,又仔细掖好被角,就像小时候照顾这个弟弟一样。
看着李显在极度疲惫和惊吓中渐渐闭上眼,呼吸变得沉重但还算平稳,李贤这才稍稍放心,吹熄了大部分烛火,只留一盏小灯,轻轻退出了房间,嘱咐门口的心腹内侍严密看守,任何人不得打扰。
做完这一切,李贤深吸了一口寒冷的夜气,压下心中的纷乱与担忧,快步返回自己的院落。
推开房门,只见刘建军已经风卷残云般地扫光了内侍刚送来的一盘胡饼和肉羹,正捧着碗喝最后一口汤,脸上总算恢复了一点血色,但眉宇间的疲惫和凝重丝毫未减。
见李贤回来,刘建军放下碗,抹了把嘴,神色彻底严肃起来,他指了指门口。
李贤会意,立刻对左右道:“你们都退下,守在外面,任何人不得靠近。”
待屋内只剩他们二人,刘建军坐到李贤跟前,声音压得极低:“贤子,刚才显子在我没好说,怕他应激,显子他……不仅仅是路上受了惊吓。”
李贤心底猛的一紧:“到底发生了什么?”
“巴州发生在你身上的事儿,也同样发生在显子身上。”刘建军意有所指的看了李贤一眼,道:“只不过显子身份特殊,他们没敢真的逼死他,所以,只要显子不死,能用的……几乎都用上了。”
李贤闻言,浑身发冷。
刘建军虽然没有明说,但李贤轻易就猜到李显受到了多大的委屈。
当初丘神勣只为干脆利落的逼死自己,所使用的手法就已经足够下作,而显弟……欲死不能。
尤其最关键的是,当初的自己根本不知道是母后要针对自己,所以哪怕是快要被逼死,心里最起码还有着一个希望——那就是回到长安,为自己洗清冤屈。
可显弟呢?
他登基过,也被母后废黜过,所以他明确的知道是母后要害他,知道那些杀意都是来自至亲之人,这才是最绝望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