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显子的事儿回头再说吧,先让他休息一晚上,有你这个当兄长的在,他总归是能恢复过来的,老刘呢?”刘建军揉了揉眉心,眼神里出现一些渴望:“他……还在吧?”
李贤抿了抿嘴,脑海里浮现刘仁轨的交代。
他对上刘建军那副疲惫的神色,忍不住就要脱口而出。
可刘建军表情却是一愣:“他这就没了?”
李贤到嘴边的话硬生生吞了进去,脸上露出黯然之色,道:“明日……你随我一起去他府上吧,还……来得及。”
刘建军表情瞬间一窒,沉默点头。
……
翌日,天色刚蒙蒙亮。
李贤早早起床。
他先去厢房看了李显,李显倒是睡着了,但睡得极不安稳,眉头紧锁,时不时会惊悸一下,口中发出模糊的呓语。
李贤守在旁边看了片刻,心中叹息,最终没有叫醒他,吩咐内侍好生照看,等他自然醒来立刻报知。
回到正厅,刘建军已经在那里等着了。
他换上了一身干净的青色常服,头发也仔细束好,洗去了风尘,看起来要精神了许多,只是眼神里还有着一些担忧和哀伤。
两人沉默地用了一些简单的朝食,气氛压抑。
“显子还没醒?”刘建军像是无意识的问。
“嗯。”
“吃完饭就去老刘府上?”
“嗯。”
“走吧,没心思吃了,蹭他贡品去。”刘建军忽然站起身,脸上有些强行的释怀,还有故作轻松的洒脱。
李贤想了想,站起身。
……
王府门口,马车早已备好,车夫轻轻挥动鞭子,马车缓缓启动,辘辘驶离沛王府,朝着刘仁轨府上而去。
车内不知时,等到车夫在外低声唤“殿下,长史,刘府到了”,李贤才注意到刘建军回过神来。
刘建军没有立刻动作,他看了一眼李贤,抿了抿嘴,不知道想了些什么。
然后猛地抬手,掀开了车帘。
凛冽的寒风瞬间灌入车厢。
刘府那熟悉的门楣映入眼帘,已然挂上了刺目的白幡,在寒风中无力地飘动,刘府府门大开,像一张沉默而哀伤的巨口。
两人尚未走近,便已经听到有低沉悲切的哭声和诵经声传来。
刘建军站在车旁,望着那被一片缟素笼罩的府邸,先前那点强装出来的洒脱消失得无影无踪,他下颌绷紧,喉结上下滚动了一下,目光直直地看着那飘摇的白幡,像是被钉在了原地。
李贤随后下车,轻轻碰了一下刘建军的手臂,低声道:“我们进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