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公但说无妨!如今这境地,再险峻也比坐以待毙强!”
刘建军点了点头,压低了声音,一字一句道:“你想重新获得圣心,就需要立下一个足以让所有人都刮目相看的大功。如今朝中,最大的‘功’在何处?自然是为陛下清除‘隐患’。”
来俊臣连连点头:“是极是极!可如今宗室谋反案已近尾声,周兴那厮把持着……”
“所以,你的目标不能只盯着那些已经失势的宗室。”刘建军眼中闪过一丝冷光,“你要找一个足够分量,而且……陛下或许已有疑虑,却暂时无人敢动,或者动了却效果不佳的目标。”
“谁?”来俊臣呼吸急促。
刘建军盯着他的眼睛,缓缓吐出两个字:“周、兴。”
来俊臣猛地一震,几乎以为自己听错了:“周……周兴?他可是陛下如今最得用的……”
“正是因为他得用,所以你若能找出他的问题,才显得你本事更大,对陛下更忠心!”
刘建军语气带着蛊惑,“来御史,你仔细想想,周兴经手这么多大案,牵连如此之广,他就真的全然秉公无私?他就没有借机排除异己、中饱私囊?他就没有……知道一些不该知道的事情?
“或者说……你当真以为陛下平叛李唐宗室案不会惹来其他百官不满?别忘了,这天下,终究还是李唐的天下!”
来俊臣的眼神从震惊逐渐转为思索,最后透出一股狠厉。
“明公的意思是?”
“眼下周兴刚刚办完宗室案,飞鸟尽,良弓藏……对于周兴,陛下不过是借刀杀人罢了,既然人已经杀了,说不定陛下自己都已经想着除去这把刀,来以此平息众怒了……”
说到这儿,刘建军就没说了。
来俊臣眼中的思索神色越来越浓。
他本就是极端利己之人,为了上位,什么事都做得出来。
之前他与周兴同为酷吏,虽有竞争,但更多是“同僚”,如今自身难保,哪还顾得上这些?
“明公的意思是……罗织……不,是查证周兴有不臣之心?”
“具体如何做,来御史比我在行。”
刘建军意味深长地笑了笑,“比如,你可以想办法让陛下觉得,周兴审理诸王谋反案时,或许……知道了某些关于陛下过往的、不该被外人知晓的宫廷秘辛?又或者,他私下对陛下推行的一些政令颇有微词?再或者……他家中藏有与‘李唐’相关的违禁之物?
“总之,要让陛下觉得,周兴此人,已不可信,甚至……可能对陛下构成威胁。”
来俊臣听得心领神会,眼中光芒大盛。
刘建军这是给了他一个绝佳的思路和借口,构陷同僚,尤其是构陷正得势的同僚,本就是他最拿手的好戏!
“妙!妙啊!”
来俊臣激动得差点拍案而起,他对着刘建军又是深深一揖,“明公真乃神人也!一语点醒梦中人!俊臣知道该如何做了!多谢明公指点迷津!”
他此刻满心都是如何炮制罪名将周兴置于死地,仿佛已经看到自己重获武后青睐,权势更胜从前的景象,再也坐不住,匆匆告辞离去。
看着来俊臣消失在门外的背影,李贤这才看向刘建军,神色复杂:“你让他去诬告周兴?这……”
刘建军慢悠悠地道:“怎么?觉得我手段卑劣?”
“周兴亦是酷吏,死不足惜。只是……来俊臣此人心狠手辣,若真让他借此翻身,恐怕……难不成你打算把他招揽?”
“不行?”刘建军反问。
“你若说行,自然是行的……只是,我见着这人,总觉得有些厌恶罢了,你若是要招揽他,尽量别让他在我眼前晃悠……”
李贤话还没说完就被刘建军打断:“行了行了,不是跟你说过么,这人是养不熟的狗,招揽他?我脑袋坏了!”
刘建军嘿嘿一笑,道:“就是试探试探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