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
「啪!」
那一声声脆响,不像是扔书,倒像是大耳刮子抽在皇太极的脸上。
「人证在此!物证在此!皇太极!多尔衮!豪格!」杨嗣昌厉声怒喝,气贯长虹,「尔等还要狡辩吗?尔等所谓的满万不可敌」,便是建在这些老弱妇孺的尸骨之上吗?!」
「这便是你们的王图霸业?!简直是一」
杨嗣昌深吸一口气吐出了两个极尽羞辱的字眼:「下作!」
皇太极的身子晃了晃。
他看着脚下散落的那些名册,那是他治国的根基,如今却成了他万劫不复的催命符。
他擡起头,看着台下那几万双喷火的眼睛。
不再有恐惧。
那眼神里,只有恨不得食其肉、寝其皮的疯狂。
皇太极知道,他不再是高高在上的汗,他成了一只被剥了皮扔在烈日下暴晒的老鼠。
杨嗣昌没有给他说话的机会,或者是说,已经不需要了。
审判进入了最后的,也是最关键的一环....民意的裁决。
天穹之上,阴云早已散去,正午的阳光毫无遮拦地刺下来,照得那漆黑的高台如同一座即将喷发的火山。
杨嗣昌整了整衣冠,并没有看向那些犯人,而是缓缓转身,面朝广场上的数万百姓,以及更远处望楼上的大明天子,深深一拜。
随即,他直起身,展开了一卷明黄色的圣旨。
这是早已拟好的判词,但此刻读来,却有着千钧之重。
「咨尔多尔衮、豪格、阿济格等,助纣为虐,屠戮生灵,罄竹难书。皇太极,僭越称尊,首恶必办!」
「法理虽有定数,然人心自有公道!」
杨嗣昌猛地合上圣旨,上前一步,几乎是站在了高台的边缘,对着那人山人海,运足了中气,高声咆哮:「辽东的父老乡亲们!朝廷不管他们自称什幺汗、什幺王!在尔等眼里,他们杀了你们的亲人,抢了你们的地,他们是什幺?!」
台下沉默了一瞬,随即爆发出一声惊天动地的怒吼:「贼!!!」
「是贼!是强盗!是畜生!」
杨嗣昌再次高举双臂,声音嘶哑而激昂:「依大明律!依天理人情!此等罪孽深重、人神共愤之徒,当处凌迟极刑!
碎尸万段!」
他猛地指向皇太极:「此判!尔等—服,是,不,服?!」
这一问,如滚油烹火。
「服!!!」
几万人的呐喊声汇聚在一起,声浪如有实质,震得凤凰楼的废墟簌簌落灰,震得浑河之水为之倒流。
「杀!杀!杀!」
「千刀万剐!千刀万剐!」
无需动员,无需排练。
这是压抑了数十年的血泪,在这一刻的彻底宣泄。
无数只手臂高高举起,如同复仇的森林。
那声音直冲云霄,仿佛要将这苍穹都捅个窟窿。
皇太极面色惨白,终于支撑不住,双膝一软,重重地跪倒在满地的罪证之中。
豪格早已瘫软如泥,屎尿齐流。
而坐在望楼之上的朱由检,此刻终于缓缓站起身来。
他一身龙袍,在阳光下熠熠生辉。
他冷冷地看着下方那只剩下绝望的皇太极。
「先生,」朱由检并没有回头,只是轻声对身后的孙承宗道,「这便是在史书上杀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