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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非他亲身追查,几乎要为这群为国分忧的能人们击节叫好。

然而,当他將这份凝聚了几代人“智慧”的“定例”,与另一队緹骑冒死从数个州县粮仓实地勘察得来的数据进行比对分析后,一个令人脊背生寒的真相浮现出来.:::.这个看似毫釐不爽的耗折定额,比最宽鬆的实际损耗还要凭空高出整整四成!

这意味著每年数百万石漕粮北运,就有数十万石的粮食在这本册子的庇护下,在帐面上便名正言顺地人间蒸发了。

它们甚至不需要经过贪官污吏的层层盘剥,在起运的那一刻,就已经变成了可以公开瓜分的分內耗折!

这是何等文雅且滴水不漏的窃国!

它將几代人的无耻贪婪包装成了精密的算学,將赤裸裸的掠夺偽装成了无可避免,甚至有祖宗惯例可循的常例!

更让李朝钦感到遍体生寒的,是卷宗中的一份附件。

那是在追查过程中,他授意手下截获的一份漕运总督府密报复本。

当地锦衣卫的一位世袭百户上奏朝廷,称漕运艰辛,漕工不易,船只维护耗费巨大,如今的耗折定额已是勉力维持。

他言辞恳切,甚至建议朝廷体恤下情,酌情再加定额,以安漕运。

李朝钦的指尖在那位百户的名字上重重按了一下,指节因为用力而发白。

他本应是悬在这伙人头上的利剑,如今却倒转剑柄,成为了他们贪婪的说客。

朝廷耳目,已然反作奸党鹰犬!

他想起了那位年轻的天子,自登基以来,厉行节俭,竟连遭了祝融之灾的皇极、中极、建极三大殿,都因內帑空虚而无力重修。

可皇帝又怎会想到,就在他日夜操劳的帝国腹心,每年都有数十万石的粮食,以『天经地义』的方式,流入了这帮硕鼠的私仓。

合上关於“耗折定例”的卷宗,李朝钦的脸色已经相当难看。

他端起桌上早已凉透的茶水一饮而尽,试图压下心头的怒火,隨即翻开了第二份卷宗。

如果说第一重罪恶是窃,那么这一重便是诛心!

这份卷宗的核心,是一本烫著“漕运维护及搞赏公中”字样的名册。

在撕开了『名正言顺的损耗”的口子后,李朝钦发现调查再次陷入僵局。

漕运上下,官、將、吏,仿佛被一张无形的大网笼罩,水泼不进。这伙人之间,必然存在一种超越了普通贿赂的、更为牢固的牵连。

李朝钦再次调转方向,命令专人去查漕运衙门与各大钱庄、票號之间的银钱往来。

此乃一桩枯燥繁至极的差事,待要核对的帐册文读,已然堆积如山。

半个月后,一名精於算学的东厂密探从浩如烟海的流水帐中,发现了一笔来自扬州盐商总会的巨额报效,其流向却是一个看似毫无问题的漕运维护公中。

线索就此锁定!

李朝钦一面命令负责外围的緹骑製造混乱,声东击西,吸引漕帮的注意,一面启动了一颗东厂安插在漕运总督府內书房,潜伏长达两年半的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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