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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了,”林远山摆了摆手,又恢复了那副波澜不惊的神态,“与其在这儿杞人忧天,自己个儿吓唬自己个儿,不如去做些正经事。传我的话下去,让各处闸口的管事都把精神给咱家打起来!

湖广的头帮漕粮眼看就要到了,验粮、入仓、发放浮头米,一桩桩一件件,都给咱家办得妥妥帖帖,不许出丝毫的纰漏!倒要叫皇爷瞧瞧,谁才是他真正离不开的能臣!”

“是!干爹!”李进听了这番话,仿佛吃了一颗定心丸,整个人的精气神都提了起来,腰杆一挺,领了命,脚步轻快地退了出去。

水榭之中,复又归于宁静。

林远山独自一人,重新躺回软榻之上。

他瞧着池中那些为了几粒食饵而相互推挤争抢的锦鲤,脸上露出一丝不屑的冷笑。

皇帝?

不过是这天下最大的一个主子罢了。

主子需要的,是一条既会看家又会咬人,还能自己刨食吃的狗。

只要这条狗足够有用,又懂得摇尾乞怜,主子又怎会轻易将它宰了炖汤?

他林远山,自认就是那条最有用,最懂规矩的狗。

……

静观其变,却不代表坐以待毙,听天由命。

林远山这只在紫禁城和运河上浸淫了三十年的老狐狸,比谁都明白“狡兔三窟”的道理。

明面上,他稳坐钓鱼台,尽心竭力为皇帝操办漕务,以示忠心与能干;暗地里两手准备,早已悄然布局。

夜深人静,万籁俱寂。

林远山书房内,却依旧是灯火通明。

与白日水榭的闲散奢靡不同,此处的陈设简朴而肃穆,墙上只挂了一幅“静水流深”的行书条幅,据说是前朝大儒的手笔,笔力沉雄,正合他心境。

林远山端坐在宽大的黄梨书案后,亲手研着一方龙尾歙砚,上好的徽墨在砚台中缓缓化开,满室皆是墨香。

他面前摊开一张澄心堂素笺,提笔在手,写下的却非公文,而是一封寄往河间老家的家信。

收信之人是他的亲侄儿,林文宇。

“文宇吾侄如晤……”

信的开头,俱是些寻常的问候,问家中长辈身体安康,问田庄秋收光景如何。

只写了数行,笔锋便陡然一转,变得隐晦曲折起来。

“……近闻江南秋雨连绵,恐有水患,波及北方。为叔身在淮安,遥为尔等悬心。家中那几处老宅,历经多年风雨,当早作绸缪,加固梁柱为上,更需深挖窖井,以备不虞。昔年为叔置下的几处闲田薄产,地契繁多,不便看管,或可暂寄于几家亲厚邻里名下,代为照看,待得来年天时晴好,再作计较。切记,凡事低调,不可张扬,乡里之间,当以和睦为贵,往来多施恩惠,方为长久之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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