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向书房内的田丰、简雍、徐邈、田畴等核心僚属,「从光和三年到中平元年,四年时间!」
「黄县在籍户数,从六万三千户,锐减至三万两千户!」
「人口从近二十三万,骤降至十一万余人!」
「整整三万户!十万人啊!他们去哪儿了?!」
刘备的声音已然嘶哑,他挥舞着那卷仿佛重若千钧的竹简,眼中布满血丝:「难道都死了吗?都死在了这四年里?死在了赵言、孙见,还有那些蠹虫的苛政之下?!」
「十万人!这不是十万头牛羊!这是十万个活生生的人!是我大汉的子民!」
他的怒吼在书房中回荡,充满了悲愤与杀意。
即便是见惯了生死的张飞和牛憨,此刻也能感受到大哥心中那焚心蚀骨的怒火。
田丰轻叹一声,上前一步,语气沉痛但冷静地陈述事实:「主公息怒。这消失的四万户,十万人口,并非尽数罹难。」
「据慈与城中父老核实,以及从俘获的豪强私兵口中得知,其中大半,」
「确是被苛政与饥寒所迫,或举家逃亡,或————投了城外黄巾。」
「徐和部下,多有原黄县百姓。便是管亥、司马俱麾下,亦有不少。」
「哼!投了黄巾?」
刘备冷笑一声,那笑声里却无半分暖意,只有冰寒。
「若非活不下去,谁肯背上「从贼」之名?」
「元皓,你说他们投了黄巾,我听着,却像是在说,是赵言、孙见这些人,」
「亲手将我大汉的百姓,推给了黄巾!」
他猛地将竹简掷于地上,竹片散落,发出凌乱的声响。
「此等蠹虫,祸国之深,甚于张角!不杀,不足以告慰那枉死的冤魂!」
「不杀,不足以平息我心头之恨!」
「不杀,这东莱的天,就永远是污浊的!」
他目光锐利地扫过众人,斩钉截铁地下令:「传我命令!将赵言、孙见、王伦、吴贲、李浑、周延此六人,」」
「及其家族中罪证确凿、恶行累累的核心子弟共计三十七人,」明日午时,押赴城南广场,明正典刑,斩首示众!」
「其家产,全部抄没!」
「其余涉案较轻之族人家丁,依律审判,全部罚没为奴!」
「诺!」田畴立刻领命,转身出去安排。
田丰嘴唇动了动,似乎想再劝谏是否株连过广,但看到刘备那决绝的眼神,再想想那消失的十万生灵,他最终将话语咽了回去。
此时此刻,唯有雷霆手段,方能彰显菩萨心肠。
次日,午时将至。
黄县城南广场,再次人山人海。
与昨日不同,今日的气氛,充满了肃杀。
一座临时搭建的高台之上,刘备端坐主位,面色沉静如水。田丰、简雍等人分坐两侧。
台下,全副武装的士兵围出了一片空地。
赵言、孙见、王伦等三十七名首恶及核心党羽,被反绑双手,插着亡命牌,跪成一排。
他们早已没了往日的威风,个个面如死灰,浑身瘫软,需要士兵架着才能跪住。
午时的阳光有些刺眼,刽子手抱着鬼头刀,立于一旁,森冷的刀光晃得人心头发寒。
「时辰到!」田畴高声唱喏。
刘备缓缓站起身,走到台前,目光如电,扫过下方跪着的囚犯,也扫过周围黑压压的百姓。
他没有多余的废话,直接拿起一卷罪状,朗声宣读:「犯官赵言、孙见,并豪强王伦、吴贲、李浑、周延等三十七人,,「身为朝廷命官或地方着姓,不思报国恤民,反而相互勾结,横征暴敛,私设税目,逼死百姓无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