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5章 新老交替,老牌功勋退位,新贵上台
夷州,初春。
虽已是开春时节,海岛上依旧带着几分料峭的寒意。
咸腥的海风自浩瀚的东海吹来,掠过崎岖的海岸、茂密的热带丛林。
以及那些简陋得与中原城邑无法比拟的聚居地。
最终吹拂到一座临海而建、规模不大却已是此地最为「宏伟」的木石结构宫殿——
夷王宫。
年已五十的孙权,身着简单的葛布王服。
独立于宫外一处临海的高崖之上。
他须发已然花白,昔日那碧眼紫髯的英武之姿。
如今被岁月与海岛的风霜刻上了深深的痕迹。
眉宇间凝聚着化不开的忧思与落寞。
他手中紧紧攥着一份由秘密渠道辗转送来、已然有些破损的帛书。
目光却死死地投向西方那水天一色、茫茫无际的海平面。
视线尽头,是他魂牵梦绕却又再也无法踏足的中原故土。
「刘备……到底……还是死了。」
孙权喃喃自语,声音沙哑而复杂。
仿佛卸下了一块压在心口多年的巨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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却又仿佛失去了什幺重要的东西,空落落的。
那帛书上,赫然写着汉中祖昭武皇帝刘备驾崩、太子刘禅继位等消息。
一阵脚步声自身后传来,同样已显老态的周胤走近。
顺着孙权的目光望了一眼那无尽的大海,低声道:
「大王,刘备既死,此人乃我等宿敌。」
「更是导致我东吴基业倾覆、我等漂泊至此之元凶之一。」
「他死了,大王……难道不该感到快慰吗?」
孙权没有回头,依旧望着西方。
良久,才长长地叹了口气。
那叹息声中充满了无尽的疲惫与茫然:
「快慰?呵……胤儿。」
「刘备是孤一生之敌,他与那李翊,联手夺我江东。」
「迫我等远遁海外,此恨滔天!」
「他死了,孤……按理确该拍手称快,浮一大白!」
「然……不知为何,孤此刻心中……竟无半分欣喜。」
「反倒……五味杂陈,怅然若失……」
周胤不解:
「大王,此是为何?」
孙权转过身,脸上露出一丝苦涩至极的笑容。
那笑容比哭还难看:
「自建安二十五年末,我等仓皇逃离建业。」
「乘舟泛海,来到这夷州之地……」
「倏忽间,已近十载矣……」
「孤,今年也已五十了……」
「孔子云,五十而知天命。」
「可孤所知之天命,便是困守于此蛮荒之岛,眼看着……」
「光复故国,反攻中土的宏愿,年复一年。」
「非但未有寸进,反而……」
「反而如同那海上的蜃楼,愈发缥缈,愈发遥远……」
「直至……遥不可及……」
他的声音带着深深的悲凉:
「更可悲者,我等离弃中土日久。」
「昔日的衣冠礼仪,渐被此地蛮风所染……」
「在中原士人眼中,我等恐怕……」
「早已与这夷州土人无异,成了他们口中真正的『夷人』『岛夷』了……」
「呵呵,江东孙氏,竟沦落至斯……」
周胤闻言,亦是神色黯然。
他环顾四周,但见海浪拍岸,丛林莽莽。
与他们记忆中那繁华似锦、文采风流的吴地相比。
此地确实太过荒凉艰苦。
随行的吴人老臣逐年凋零,新生一代虽仍习吴语,识汉字。
但生活习惯、乃至心性,都已深受本地环境影响。
对那片遥远而强大的「天朝上国」,在向往之余。
更多了几分根深蒂固的敬畏。
早已不复当年父辈们逐鹿中原的豪情。
他张了张嘴,想要安慰。
却发觉言语是如此苍白,最终只能勉强道:
「大王……不必过于灰心。」
「那刘备虽死,然继位之刘禅。」
「素闻其性懦弱,非雄主之姿。」
「假以时日,中原或有变故。」
「未必……未必没有我等重返故土之机……」
孙权惨然一笑,摇了摇头。
目光似乎能穿透千里波涛。
看到那洛阳城中正在巩固的新朝:
「刘禅懦弱?胤儿,你莫非忘了。」
「他身后站着何人?」
「李翊、诸葛亮、关羽、张飞……」
「此等阵容,纵是刘禅愚钝如猪,亦足以保他江山稳固!」
「你看那汉朝,灭魏吞吴之后,一统天下。」
「如今正是如日中天,蒸蒸日上之势!」
「即便……即便将来真如你所言,汉朝内生变乱。」
「可你看看我们……」
他伸手指向身后那片,虽然努力经营却依旧显得简陋的聚居地。
语气充满了无力感。
「就凭我夷州这弹丸之地,这区区数千之众。」
「如何反攻那拥有万里疆域、亿万生民的大汉?」
「当年随孤渡海而来的老兄弟们,十存二三。」
「余者皆已埋骨于此异乡。」
「他们的子孙,生于斯,长于斯。」
「虽知中原繁华,然骨子里,已视此地为家。」
「对那庞然大物般的故国,敬畏有加。」
「敢生歹意者,寥寥无几矣!」
他越说越是激动,亦是越感绝望:
「更何况,我夷州如今,常备之军不过五千!」
「舟船几何?不足八十!」
「且多是当年自江东带出的旧船,历经风浪,年久失修。」
「能出深海者,十不存五!」
「去岁因府库空虚,难以为继,不得已。」
「还变卖了二十艘与大食商人,换些钱粮度日……」
「以此微弱之力,图谋反攻?岂非痴人说梦?!」
然而,军力与人口的窘迫,尚非孙权最深的忧虑。
他最大的心病,在于与本地土人的关系。
正当他心绪烦乱之际,老臣张昭,虽年事已高,步履蹒跚。
却依旧强撑着病体,在侍从的搀扶下。
急匆匆走来,脸上带着愤懑与无奈。
「大王!」
张昭声音嘶哑,带着怒气。
「今日派往山中,与土人首领磋商划界、交换物资之队伍……」
「回来了……折了两人!」
孙权眉头紧锁,转过身,沉声问道:
「子布,细细道来,究竟发生何事?」
张昭喘了口气,愤然道:
「还能有何事?那帮未开化的蛮夷,又寻衅滋事!」
「非说我等伐木垦荒,破坏了他们祭祀先祖的什幺『灵石』、『灵像』,玷污了他们的圣地!」
「我方使者据理力争,言我等并未见其所谓灵像。」
「且所伐之处,早已议定可由我等开发。」
「然彼等蛮不讲理,口出恶言,继而……」
「继而竟动起手来!!」
「土人仗着人多势众,熟悉地形,围攻我使者队伍……」
「混乱中,两名军士……被他们的竹枪毒箭……杀害了!」
「岂有此理!」
周胤闻言,勃然大怒。
血往头上涌,当即向孙权请命。
「大王!这帮蛮夷,畏威而不怀德!」
「屡屡挑衅,杀我同胞。」
「此仇不报,我等何以在夷州立足?」
「请大王允准末将,即刻点齐一千兵马,杀入山中。」
「捣其巢穴,擒其酋首,以儆效尤!」
「看谁还敢再欺我吴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