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者说,只有李翊针对性的提出了一个办法。
其余人都还未想出什么实际有效的法子来。
在听完李翊的分析之后,众人回过味来,似乎还真就是这么个理。
东平陵周围的土质稀松,又没有护城河。
而张郃主力被歼灭之后,仅靠东平陵的守军,肯定不能兼顾到所有方向。
只是……
此战法毕竟只是一种取巧,而徐州军的对手刚好就是以“巧”闻名的名将。
“……大都督。”
陈到提出了自己的异议。
“穴攻之法虽好,然张郃乃河北名将,惯于用兵,会不会对此有所防备呢?”
“向者公孙瓒在易京时,挖十层围堑,堑中筑京,足有五六丈高,多达上千座。”
“自以为傲睨得志,足知天下之事。”
“然袁绍却掘地道于城楼之下,毁其望楼,攻至土丘。”
“公孙瓒失其所倚,自料必败无疑,故引火自焚,死于城中。”
“以易京之规模宏伟,河北人能用穴攻之法,破其重围。”
“足见其深明穴攻之道。”
“张郃亦曾参与易京之战,战功颇多,想来也亲身经历过。”
“反道我等在徐州,或为马上作战,或为水中兜船,鲜少入地下去攻。”
“故末将担心……”
陈到不再继续往下说,怕说出来会有扰乱军心之嫌。
但他的话总结下来就是,
咱兄弟仗打了这么多年,基本上很少用穴攻。
而河北军这帮老银币是没少用,可谓经验丰富。
故而我们在张郃面前用穴攻。
是关公面前耍大刀,ikun面前亮鸡爪。
“我所以为之,正因其难,若其不难。”
“吾反不为也。”
李翊笑意从容,表现的很自信。
正因为难才要去做,若是不难,倒还不做了。
“既然诸位提到了河北人善用穴攻,那么诸位便各陈己见。”
“试为翊言之,若君为张儁乂,当用何之法破我穴攻?”
李翊让大家换位思考,站在敌人的视角,如何防备我方的进攻。
田豫兵法读的最熟,赶巧去岁他才研究了墨子的《备穴》篇,今日正好派上用场。
“豫以为,可使自家守军,先于城墙薄弱处,掘一条地道延伸。”
“如此便能赶在攻城方掘地进来前,将其所掘土纳为己用。”
田豫所提到的方法,也是防守穴攻之法里最实用也是最常用的。
只要先下手为强,主动权就在守城方,有的是法子将人整死在城内。
“国让所言,须是得提前预知我将穴攻。”
“若依此理,又该用何种方法以制之?”
李翊接着问。
田豫沉吟半晌,便道:
“先至墙根底下,每隔十步便置一口大缸。”
“然后命专人趴在坛口监听,一旦地下有任何声响,便可知之。”
“此为瓮听之法,若施此法,岂不足破穴攻之法耶?”
田豫所提到的,依然《墨子·备穴》篇的内容。
墨子既然能提出穴攻之法,便也给出了相应的破解之法。
主打一个我防我自己,墨子自己搁那左右互搏呢。
原文叫,“使聪耳者伏罂而听之,审知穴之所在。”
此法也叫瓮听,专门用来防地道战的。
“……呵呵,国让之言,深谙兵法之道啊。”
李翊赞赏田豫的同时,又接着进行补充。
“……不过国让可别忘了。”
“兵法还有云,‘是以十攻一也,则我众而敌寡也’。”
这句话出自《孙子兵法》,意思是打仗就是要发挥人数优势。
孙武本人是非常肯定以多欺少的战法的。
能群殴何必单挑呢?
古代以少胜多的战役不在少数,虽然值得赞颂,却并非大将之法。
李翊现在就是要利用人数优势,欺负张郃东平陵人少。
陈到、赵云、张飞等营中诸将闻得此言,蓦地转过头来,用希冀的目光看向李翊。
李翊一扬唇,声中平平,有条不紊地说道:
“穴战之难,无非是惧‘瓮听’之法耳。”
“倘使遣一路兵马,夜里佯攻,使之敲锣打鼓,并不厮杀。”
“张郃防备之余,自是难以窃听我军地下动向。”
“如此往复,张郃只道是疲兵战术,并不以我穴攻为意。”
“诚如是,便能用最短时间,掘出一条地道来,杀入城中去。”
“若地道一通,另遣一队敢死之士,速发入城,与我成为大军里应外合,内外夹攻。”
“如此东平陵可破,张郃亦可擒也。”
李翊将计策娓娓道来,尾音微扬,像是在等诸将的反应。
中军帐内,立时炸裂。
赵云也好,张飞也罢,无不为之精神一振。
众人眼中的疑虑也顿时打消,原来这便是先生所言的发挥人数优势。
利用咱们人多,不仅可以派遣一支部队前去挖掘地道。
还能够腾出手来,遣一支佯攻部队,敲锣打鼓,以作疲兵之法。
虚则实之,实则虚之。
让张郃弄不清楚我们到底采用的何种战术。
妙,妙哉!
大都督真是把兵法给用活了。
此法不也应了那句,“避实就虚,以强击弱”么?
陈到最早跟随李翊,对他尤为佩服,当即赞道:
“大都督此法甚妙,料张郃匹夫,如何能识破我家先生之玄机?”
张飞亦连连点头,帮腔道:
“正是!正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