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言恍如昨日所言,而今本初已丧。”
“吾不能不为之流涕也!!”
曹操这番话,就是在回忆从前与袁绍一起相处的点点滴滴。
等于是在打感情牌。
虽然他看似是在和大伙儿说,实则是在跟现场的袁氏故吏们说。
果不其然,众袁氏故吏,见曹操哭得悲伤。
亦不免掩面哭泣起来,同时又感慨曹操确实念旧情。
李翊与曹操对视一眼,曹操马上将眼神回避。
李翊当即心领神会,暗道好个曹瞒,这次倒教你赢我一回了。
曹操也是个人精,知李翊已经看出来自己的收买人心之举了。
唯恐他有后手,忙唤一旁的曹仁道:
“……子孝。”
曹仁应声走来,问主公有何吩咐。
“……本初与吾乃是旧友,故吾已遣子桓带兵前去保护袁氏一门亲属。”
“不许任何人惊扰。”
这话自然也是所给现场官员听的。
曹操就是要告诉他们,就连袁氏亲属我都要将之善待,何况是你们?
尤其曹操派去的人还是自己的亲儿子,更显得自己对此十分重视。
正说时,曹丕已经快步走入正堂了。
曹操陡然色变,万没想到这打脸来的这么快。
上一秒才说自己已经派人去保护袁氏亲属,结果一下秒“保镖”就回来了。
“……子桓,吾命汝去保护袁氏亲属。”
“汝怎的回来了?”
曹操面色铁青,强忍怒意。
若不是现场人多,他已经大嘴巴子呼过去了。
曹丕眼有泪光,脸上满是委屈,尚未察觉到父亲的不悦。
只是像个孩子般找老父亲诉苦:
“……父亲,孩儿带兵去保护袁氏家属时。”
“……不想,不想。”
曹丕说着说着,目光不时地看向一旁的李翊。
“……不想被李郯侯的人拦在府外,不许孩儿进入。”
曹丕本以为曹操会问,是哪个拦着他。
然后曹丕便好趁机告状。
不想曹操眉宇间一川不平,脸上更是罩了一层寒霜,冷声问道:
“拦汝之人,可是要加害袁氏亲属?”
“……这。”
曹丕一愣,摇了摇头。
“这倒没有,他们、他们似乎也是来保护袁府的。”
“那不就结了!!”
曹操厉声喝斥,“吾只教汝去保护袁氏亲属,汝非要进门作甚?”
“汝与他一道保护袁府,难道他们还要驱赶你不成?”
啊这……
曹丕诚惶诚恐,汗流浃背,完全没有想到这一层。
适才他只记得受了黄忠的气,全然没有细想其中关节。
经曹操一提醒,才想起来黄忠当时说的是不许别人进入袁府。
那他就在府外守着,不就完成父亲交代的任务了吗?
可恶,为何当时没有想到这一点呢?
这下可好,既没能讨得父亲欢心,还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儿丢了脸。
曹丕望一眼曹营诸人,都低着头,不敢说话。
又看一眼徐州诸人,都在那里冷笑。
最后便是袁氏故吏,都摸不着头脑,一脸茫然,不知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曹丕出汗如浆,连忙起身作揖:
“……父亲恕罪,孩儿一时脑热,未能想到此理。”
“孩儿这就回去,这就回去。”
曹操阖上双眸,不耐烦冲他挥了挥手。
曹丕如蒙大赦,逃也似的跑出去了。
曹操无奈地叹口气,暗叹这孩子到底还是缺乏锻炼。
他明显没能理解到自己为何要派兵保护袁氏家属。
并且应变能力也有些差,就因为碰着李翊的人了。
人家三言两语激你一下,你便沉不住气了。
只能说,年轻人到底还是年轻人。
若是放到现代,曹丕才刚读高一。
你指望一个高一的孩子,去跟一个当了五十多年兵的老干部斗。
这不闹笑话吗?
曹操无奈,愈发羡慕刘备了。
刘备有李翊,可以大胆放权,把北方的军务尽数交给李翊。
他自己则坐镇徐州,统筹全局。
而曹操呢?
因为他的武将结构,是由曹氏、夏侯氏等宗族将领组成。
所以这种大的战事,只能是他亲力亲为。
因为曹氏、夏侯氏将领只听他的。
你要换个别的人来,肯定指挥不动。
“……子孝。”
曹操呼唤曹仁,接着对他说道:
“本初与吾乃是旧友,今其已丧,吾实不忍害其家属。”
“可以金帛粮米赠其妻儿,好尽吾心意。”
“喏。”曹仁领命而去。
曹操擦拭完泪水,在才命人设宴款待现场官员。
李翊与曹操同坐主位。
曹操问袁氏官员,“今吾已破邺城,不欲加罪此地。”
“公等若肯降吾,吾仍旧以原来官职任用。”
言讫,众官员纷纷称谢。
曹操又让人取来户籍,他要查验。
左右人皆答取不来。
曹操面露不豫,“如何取不来?”
左右人答曰,“书库已被李郯侯用兵锁住,谁也不让进。”
“我等未得主公命令,亦不敢冒然与徐州人厮杀。”
曹操一愣,诧异地看向李翊。
却见他正悠闲地与诸将领饮酒,似并未察觉到曹操这边的反应。
曹操无奈,只得避席走到李翊身前,问道:
“今同破邺城,吾已与君侯相谈好了。”
“冀州以西归吾,冀州以东归刘玄德。”
“魏郡乃我有也,邺城府库按理说本该我有。”
“只是念在君侯与吾同破城池的份上,故许汝一半银钱。”
“今邺地我为主,君为客。”
“君侯却反客为主,带兵封我府库图书,何也?”
曹操的质问,振聋发聩。
因为他此话说的在理。
曹操作为一个奸雄,至少在这件事上已经算是仗义慷慨的了。
所以他才敢坦坦荡荡,光明磊落地问李翊这是什么意思。
李翊便解释道:
“曹公勿忧,今公为主,我为客。”
“强客不压主,李某岂敢在曹公地界之上强取豪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