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胡不使内勿服,则外莫敢为也。”
“灵公纳之,不逾月,国人莫之服也。”
“此即所谓正己化人。”
“今丞相欲移风易俗,何不做出表率,将甄记室纳入门中?”
李翊手中茶盏一晃,“大王此言……”
“呵呵。”
“袁氏未过门而寡,正是望门寡。”
刘备抬手拈起落,“若丞相娶之,与其携游南皮。”
“以丞相在河北之威望,河北士民必争相效之。”
言未尽,李翊已然顿悟。
甄宓本就是河北有名的才女,而袁氏旧部又遍布幽冀。
自己如今声望正隆,甄宓这几年给自己当“秘书”也算是勤勤恳恳。
也该给她一个名分了。
见李翊出神,刘备也禁不住感慨:
“原来丞相果真喜欢甄记室。”
李翊一怔,忙问,“大王此话是何意?”
刘备乃解释道:
“寡人不知赏赐给你多少美女,卿都不纳。”
“或赐夫人,或赏将士。”
“寡人只道你与寡人一样,不好美色。”
“今日提及甄记室,方知不是不爱,只是未曾遇着对的人。”
李翊一惊,所惊的不是自己对甄宓的情愫。
而是感慨老刘居然这么懂!
“这……”李翊竟一时语塞,不知如何作答。
刘备微笑,这场面属实难得一见。
“善!诚如寡人所言,卿坐镇河北,当为河北民众做出表率。”
“不如便由寡人亲自赐婚,使你二人择吉日成亲如何?”
李翊被刘备“奚落”一番,当即也似玩笑一般,摊手表示:
“唉,大王真是害苦了微臣呐!”
哈哈哈。
两人同时大笑,笑声不绝。
少时,李翊来到后园。
见甄宓正于海棠树下录写文书。
风过处,瓣落满青简。
伊人纤指轻拂,竟比那海棠还要惊艳三分。
李翊一时之间,找不到话题,便直接聊工作。
“甄记室可觉新政窒碍否?”
甄宓见李翊到来,乃搁笔浅笑:
“丞相之策甚善。”
“妾昨见城南张氏女再嫁,那迎亲队伍……”
话到嘴边,忽止语低头,耳垂已染海棠色。
李翊乃上前,取过她手中简册,指间相触。
但觉其腕微凉似玉,袖口暗藏杜若香。
“汝这几日忙着登记,着实辛苦。”
李翊翻看着简册,上面记录的都是还未再嫁的寡妇。
待翻至末页时,赫然见着一行批注:
“三月廿二,相府甄氏自请除名。”
墨迹犹新。
甄宓见此,慌了神,急欲取回。
李翊却已握住了她的柔荑,笑道:
“原不知记室也在册中。”
便对李翊调戏轻薄的言语,甄宓非但不恼,反而颊飞红霞。
“妾……妾只不过是试笔……”
话音渐低如蚊。
李翊乃正色说道:
“适才齐王赐婚,让本相过来提亲。”
说着,取官印置于石案上,接着道:
“若得卿应允,便用此印签发婚书。”
甄宓见此,乃轻抚印文,含情脉脉地望着李翊说道:
“丞相可知,妾三年前除籍时,便已自注‘待李郎’三字。”
恰一阵风过,满树海棠纷落如雨。
(是岁河北海棠皆并蒂而开,人皆谓之为祥瑞)
五日后,刘备亲赐金匾,又赠明珠一斛为贺,牛百头,羊百头为贺。
是夜,相府张灯结彩。
不论是河北的文武官员,亦或徐州来的高级官员,都纷纷送来贺礼,过来吃喜酒。
早在新婚之前,河北便开始大肆造势。
言丞相将娶甄氏过门,并令他童子大发喜钱。
本来李翊已有正妻,按理说甄宓的地位是比较尴尬的。
但李翊刻意将这场婚事办的异常隆重,生怕别人不知道他娶了个“寡妇”。
今晚上,大伙儿都忙。
麋贞惯习了主母身份,她亲自检查合卺酒器。
特选了青玉鸳鸯盏一对,送给甄宓。
又命人熏染婚服,以百合香焙三日。
袁莹也在一旁帮衬,小声嘟囔道,“早知夫君偏心!”
麋贞手里捧着一盒珊瑚胭脂,谓袁莹道:
“好了,今日夫君新婚之日,莫惹他生气。”
“你我快将这胭脂一同给宓妹送去。”
“知道了。”
袁莹嘴上闹趣,但还是很听麋姊姊的话。
此时,甄宓位于新房中,叹了口气,谓身旁侍女道:
“我与两位夫人相处日久,早已情同姐妹。”
“今日嫁于丞相,非是为了破坏这个家,实为加入这个家。”
正说间,麋贞已携袁莹入内。
麋贞走上前,执其手说道,“妹妹莫怕。”
袁莹忽从袖中掏出蜜饯
“喏!吃了这个,就不紧张了。”
“莹儿当初与夫君成婚时,便是这般。”
说到这儿,似想起些往事,竟自己先红了脸。
由于三人结识日久,共处于新房之内,竟是有说有笑,相当和睦。
此时李翊正忙着应酬,陪客人喝酒。
河北武将与他最是相熟,各自喝醉了,说话便无顾忌,纷纷道:
“相爷好福气啊!”
“娶了三房媳妇儿,皆是一顶一的大美人。”
“各自不凡呐!”
麋贞、袁莹、甄宓都是妻,只有桃红是妾。
只因三女的出身各自不凡,哪是妾室之位可以比拟的?
“好了,诸位都别再灌丞相喝酒了。”
“可别耽误了洞房之事。”
刘备半开玩笑地说道。
见大王都发话了,众人也就不再嬉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