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刘璋接下来一个命令,却与他一贯仁义的人设不符了。
刘璋下令道:
“将朱某妻子,张昭仪发配至军中!”
言外之意,再明显不过。
由此便能发现,刘璋这小兔子内心其实也挺狠的。
在刘璋看来,朱叔贤是什么东西,也敢背叛我?
杀他还不能够解气,要杀他全家才能泄愤。
次日午时,朱氏满门二十七口血染市曹。
其妻张昭仪被发配军营时,身着素服,向北三拜,泣血道:
“诛我夫而逼嫁我,此宁夫妇平生之愿乎?”
言罢夺过守卒佩刀,自刎而死,血溅丈余。
围观将士无不掩面而泣。
张任闻讯,急至中军帐进言:
“今军心浮动,宜厚葬张氏以安众……”
刘璋嗔道:“将军也要造反不成?”
张任默然退出,夜半独自在营门焚香祭奠。
曹操在城外得报,叹谓诸将道:
“刘璋杀小吏而赦名士,此取乱之道也。”
遂命将校将劝降书信射入城中,特意详述朱家惨状。
蜀军士卒拾得传书,往往聚观泣下。
曹操见时机成熟,再次使人劝降刘璋。
饶是明眼人也能看出,成都已是大势已去,不可能再守得住了。
刘璋至城头,望见底下排山似海的魏军,面如土色,叹道:
“吾之不明,悔之何及!”
“不若开门投降,以救满城百姓。”
左右人纷纷劝道:
“城中尚有精兵三万人,谷帛支一年,吏民咸欲死战。”
“主公何以现在便降?”
刘璋仰天叹道:
“吾父子在蜀二十余年,无恩德以加百姓。”
“继续攻战,徒使血肉捐于草野耳,皆非我之罪乎?”
“教我心何安?不如投降以安百姓。”
言罢,哀声恸哭,下令开城投降。
左右将士,无不垂泪痛哭。
曹操率军入城,张榜安民。
吸取了此前收降张绣的教训,曹操这次进城,不再对刘璋蹬鼻子上脸。
而是亲解其缚,执其手曰:
“季玉保境安民,今顺天应人,真仁者之心也!”
即令左右取紫绶金印,当场表奏刘璋为振威将军,仍许居成都旧邸。
其家族所有财物,也下令分文不得取,全部归还给刘璋。
这个城中各级官员,全部官升一级,以此来收买人心。
唯独此前欲翻墙投降的许靖,曹操没有给他升官。
因为曹操打心眼儿里瞧不起这种没有骨气的人。
其实不止曹操,历史上的刘备也看不起许靖,认为其临阵而背主,不是一个值得用的人。
傅巽劝谏曹操道:
“天下有获虚誉而无其实者,许靖是也。”
“然今主公方入蜀地,欲创大业,天下之人不可户说,当大结人心。”
“靖之浮称,播流四海。”
“若其不礼,天下之人以是谓主公为贱贤也。”
“宜加敬重,以眩远近,追昔燕昭王之待郭隗是也。”
程昱也劝道:
“许靖蜀中名士,有人望,不可失也。”
“借其名以竦动宇内,则蜀地可安。”
曹操从之,于是拜许靖为长史。
然后自领益州牧,大赏麾下军士。
接下一段时间,曹操都没有马上动兵。
而是选择犒赏军民,收买人心。
因为他不是像征伐徐州一样来掠夺的,而是为了常驻此地,需要慢慢消化。
一月过后,蜀中人心渐渐稳住。
这日宴席,程昱忽然佯醉,走至曹操跟前,提醒他道:
“明公是否忘却一件大事?”
曹操嘴角微微翘起:
“孤何曾忘也?”
程昱便问,“不知是何事?”
曹操扬唇笑道,“蜀中之地,尚未全并,而刘璋尚在……”
程昱也笑了,“在下只是怕魏公忘了。”
刘璋在蜀地有名望,而益州其他郡还在。
所以他就是一个隐患。
其人虽然没有野心,但一旦有投机者利用刘璋,跑到益州其他州郡去。
刘璋就有可能“复辟”,实现东山再起。
历史上,东吴偷袭荆州成功后,刘璋就落在了孙权手上。
当时孙权就想扶持刘璋做蜀主,将其作为棋子。
只不过刘璋刚好在那一年病死了,东吴的计划没成功。
但曹操还没有全并蜀地,他在稳住人心之后,刘璋已经没有他的政治价值了。
或者说,他的存在,是弊大于利。
“此事便交由你来办,务必做的干净些。”
“明白。”
程昱以酒醉为由,避席而去。
不想百密一疏,还是有忠心刘璋的士兵,在得知此事后,慌忙将之报给张任。
张任闻讯大惊,痛骂曹操道:
“曹贼如此奸诈!今已得蜀地,仍欲害我主耶?”
于是,连夜跑去驿馆,来见刘璋。
刘璋正在房中与其子刘循互诉衷肠,忽听得门外响动。
于是刘循起身去开门,甫一打开,便见着张任跌跌撞撞倒了进来。
“季玉公!季玉公!”
张任神色焦急,上前拉住刘璋的手。
刘璋诧异道:
“张将军何事如此匆忙?”
“害!”
张任焦急道,“季玉公,曹操欲加兵害你!”
“你、你还蒙在鼓里啊!”
“成都已是是非之地,赶快离开这儿吧!”
什么?
刘璋父子闻言,无不骇然失色。
“孟德公何以欺我?何以欺我?”
刘璋快要哭了,顿时感觉十分无助。
张任忙道:
“季玉公,现在不是哭泣之时。”
“若不快走,必为曹贼加害!”
“曹操虽收了我的兵权,但末将麾下尚有百名忠心我的士卒。”
“咱们今夜就走,还来得及!”
刘循见刘璋并无去意,顿时也急了,赶忙劝道:
“父亲!张将军说得对。”
“现在走还来得及,晚了就走不了了!”
刘璋颓然地挥了挥手:
“曹操坐镇成都,吾大印也已交出。”
“益州诸郡,也已传檄而定。”
“吾尚能去哪里啊?”
……
(此为曹贼入蜀图)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