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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督!”

韩当急忙上前,抱起吕蒙时,发现他嘴角还在不断地溢血。

吴军阵中开始骚动。

先是后军有人丢下兵器,接着像瘟疫般蔓延到全军。

不知谁喊了句“都督死了”,三万大军竟如退潮般溃散。

程普老泪纵横地看着这一幕:

冲车被遗弃在护城河,云梯歪倒在雪地里,连最精锐的私人部曲都在争相爬上战船。

暮色降临时,最后一艘吴军战船仓皇离岸。

船尾的“吕”字旗被胡乱扯下,扔进了滔滔江水。

而城头的江陵旗帜依然在风雪中猎猎作响,旗面上满是箭孔与血痕。

建安十五年,十月三十日夜。

吴军楼船在风雪中顺流东归。

吕蒙躺在层层锦被中,肩头腐臭已蔓延至胸口,医者跪在一旁默默垂泪。

“诸将……都过来……”

吕蒙突然睁眼,独眼中竟回光返照般清亮。

“此次袭取荆州之败,皆我一人之过。”

“某出征前曾在吴侯面前立下誓言,今无功而返。”

“无颜回去见吴侯矣。”

韩当等将跪地痛哭:

“都督保重!”

帐内气氛压抑沉重,而吕蒙脸上此刻却显得异常平静。

“听着……”

“吾死后,可将骨灰撒入大江。”

他颤抖着扯下腰间都督印绶,“吾……不配……归葬吴土……”

“可令陆伯言代我行都督之职。”

众人纷纷低头叹息,闻者无不流泪。

他们不单单是为自己的大都督而哭,也是为这场精心准备了数年的行动以失败告终而哭。

未来等待他们的会是什么呢?

吕蒙望着摇晃的舱顶,忽长叹一声:

“上天不怜我,命短恨偏长。”

“十年磨剑志,一夜付江潮。”

吟罢气绝,独眼仍圆睁着望向西方。

“都督——!”

满舱将领跪地痛哭。

就在这时,舱外突然传来刺耳的船板碎裂声。

韩当掀帘望去,只见风雪中数十艘战船如鬼魅般逼近,当先船头“赵”字大旗猎猎作响。

“是常山赵子龙!”

丁奉拔剑出鞘,却见自家船队阵型大乱。

前军因主帅新丧已无战意,后军又撞上了暗礁群。

赵云立于船首,银枪在月光下泛着寒光。

他本可趁乱突击,却见吴军船上白幡飘动,隐约有哭声传来。

副将急道:“将军,此时不击更待何时?”

赵云望向西方:

“眼下当务之急,应当是赶回江陵。”

“遭此变故,城内必是人心惶惶。”

“我需率部稳住城中局势才是。”

“至于吴军……”

望着吴船将士皆着缟素,显然是死了大将。

常言道,哀兵必胜。

赵云为了赶时间,并未带多少军马。

况水中并非他所长。

眼下还是不要节外生枝的好。

于是收枪下令:

“传令,箭矢封锁航道即可,全军继续西进!”

吴军这边,程普正命人将吕蒙遗体移入内舱。

丁奉、韩当等将当即也组织人还射回去。

风雪愈急,两支舰队背向而行。

吴军舰上白幡渐渐没入黑暗,汉军船头的火把也在江雾中化作点点星火。

此次遭遇战,两军互有损失。

但都是无心恋战,点到为止。

各自朝东西方去了。

很快,赵云与潘濬的部曲都赶回了江陵。

江陵城头残雪未消。

赵云银甲白袍立于城楼,望着城外吴军遗留的营寨废墟,手中长枪在朝阳下泛着冷光。

“子龙将军!”

马良拖着伤势登上城楼,官服下隐约可见包扎的绷带。

“将军再不回来,江陵就要丢了!”

赵云转身扶住摇摇欲坠的马良:

“季常力保孤城,实乃大功。”

“回头齐王必有重赏。”

他无意间瞥见马良袖口露出的伤痕——那是昼夜擂鼓磨出的血痂。

潘濬匆匆而来,“城西粮仓遭乱民哄抢!”

“某去处置。”

赵云解下佩剑递给马良,“借太守印信一用。”

赵云率武士赶到,立斩生事者。

很快便稳住了现场秩序。

然后颁布新令:

持械劫掠者,缚于市曹示众。

老弱妇孺,每日可领救济粥两升。

战殁者家属,免三年赋税。

在赵云、潘濬、马良等人的努力下,江陵很快恢复了秩序。

整体形势也基本上稳住了。

此次江陵危机,也正式宣告解除。

过了几日,诸葛亮也回到了江陵。

江陵刺史府正堂。

诸葛亮褪去鹤氅,只着素白中衣跪坐案前。

堂下荆州文武分列两侧,连咳嗽声都刻意压低了。

“亮,有罪。”

羽扇轻搁案头的声音惊得众人抬头。

只见诸葛亮缓缓取下纶巾,露出早生的华发。

“用马谡而失公安,因此一人之故,而连累荆州文武。。”、

“此皆亮不纳诸君之言,执意用此子之故也。”

诸葛亮一边说着,手指划过案上荆州地图,停在那些被圈出来的焚毁的村落上。

“……三千七百户百姓因此流离,皆亮之过。“

费祎忍不住开口:

“使君,这不单是您一人的过错。”

“都是那吕蒙太过狡诈……”

“非也。”

诸葛亮突然拍案,惊得堂外鸦群飞起。

“亮用马谡,有失察之过。”

说着,他将荆州印绶取下,放在了案上。

“亮已经向齐王上表,卸去了荆州牧一职。”

“我也不配在做这个位置了……”

“使君!使君!”

众人闻言皆是一惊,纷纷跪下求情。

“使君,我等愿与你同罪!”

诸葛亮的职场人缘是相当好的。

大家也都习惯了与这位亲和温润的领导相处。

倘若换一个人来,还不知道会是谁。

所以都希望诸葛亮别走。

“但在那之前……”

诸葛亮羽扇轻抬,堂外铁甲声骤起。

四名虎贲押着个蓬头垢面之人踉跄而入,脚镣在地上拖出刺耳的声响。

“马——谡!”

张任拍案而起,腰间刀鞘撞得案几晃动。

那囚犯闻声一颤,抬起污秽的脸。

正是失踪多日的马参军,只是那身锦袍已破烂如丐衣。

诸葛亮缓步下阶,靴底踏在青砖上的声音令满堂屏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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