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魏两国的军科至少已经拉开有两级了。
……
暮色四合,齐军大营灯火通明。
李翊正与诸将商议明日攻城方略,忽见陈登轻叩案几。
“相爷,今日某观城头魏卒,多有倦色。”
“乐就本非曹氏嫡系,不过降将耳,何不遣使劝降?”
“岂不闻孙子有云,不战而屈人之兵,善之善者也。”
“今日我军凭借飞云梯,虽占尽先机,但攻城毕竟会有不小的损失。”
“若能说乐就来降,不失为一善策。”
帐中一时寂静。
张飞拍案道,“何必多此一举!待俺明日……”
话音未落,袁胤忽然起身拱手:
“丞相,乐就昔年曾为我袁氏部将,与下官有旧。”
“若蒙不弃,胤愿往说之。“
严格意义上讲,乐就也算是袁氏的门生故吏。
按照汉朝的习俗,就算是两军对敌,乐就都是不能对袁氏出言不逊的。
所以袁胤才有胆子提出,主动去劝降。
毕竟他跟着李翊一路混来,已经混了不少军功了。
总该干点儿实事才行。
不然即便刘备给自己封了大官儿,也堵不住悠悠之口。
李翊目光如电,在袁胤面上逡巡片刻,忽展颜笑道:
“善!就劳舅兄走一遭。”
“若果真能说来乐就来降,君当头功。”
袁胤谢过,次日拂晓,单骑走至雒阳城下。
城上守军张弓搭箭,厉声喝问:
“来者何人?”
“故人袁胤,特来拜会乐将军。”
乐就闻报登城,见果是旧主,沉吟良久,终是摆手。
“放吊桥。”
入得城中,但见街巷萧条,士卒萎靡。
乐就引袁胤入府,甫一落座便叹道。
“袁公此来,莫非为李翊作说客?”
袁胤不答,反问道:
“将军观昨日‘飞云梯’如何?”
乐就面色一僵,手中茶盏微微发颤,“确……确是奇技。”
“相爷麾下,此类利器不可胜数。”
袁胤压低声音,“未知足下手上还有多少兵马粮草,可挡住齐国精锐?”
乐就沉默不能答。
袁胤见他犹豫不决,忽拍案笑道:
“……将军何其迂也!”
“曹氏留君守此孤城,明是以君为饵耳。”
“彼既不仁,君又何必效死?”
“今雒阳乃汉家旧都,于刘氏有特殊意义。”
“将军若能举城归顺,封侯之赏,岂在话下?”
乐就面色阴晴不定,手指不住摩挲剑柄:
“某已背袁降曹,若再弃曹投刘,便是两叛其主。”
“非是无不愿为此事,只恐于名誉不利耳。”
袁胤听罢,大笑不已。
“将军此言谬矣!”
“方今汉祚必然三兴,齐王千岁亦必正大位。”
说着,袁胤又环视一眼左右,忽压低声音说道:
“且今齐王世子阿斗之母,乃我袁氏女也。”
“汉家天下,半属袁氏。”
“君今归汉,即是归袁,何叛之有?”
此话可谓是一语点醒梦中人。
袁胤这话说得直白的不能再直白了。
当今世子,有我一半袁氏血脉,所以这汉家天下也有我袁氏一半。
你投刘就是投袁,这不犯毛病啊?
正好袁氏一直认为自己的家族出身于大舜,而袁氏出于“陈”。
天子又是从陈出,入了刘齐。
对上了,一切都对上了!
袁胤简直自己都佩服自己的理论。
乐就终被袁胤说动,当夜便令亲兵大开城门。
李翊亲率精兵入城,但见雒阳九门洞开,魏卒皆弃甲伏地。
“传令三军,不得扰民。”
李翊勒马立于朱雀大街,对陈登道。
“速速张安民告示,凡归顺者,既往不咎。”
翌日清晨,李翊于原魏公府邸召见乐就。
乐就战战兢兢入内,伏地请罪。
李翊亲自扶起,温言道:“将军弃暗投明,功在社稷。”
即赐黄金五十镒,锦缎百匹。
“待齐王驾到,另有封赏。”李翊含笑补充。
乐就感激涕零,再三叩首:
“罪将蒙相爷不杀之恩,愿效犬马之劳!”
袁胤在一旁捋须微笑。
李翊转头赞道,“此番不费吹灰之力得此坚城,全赖舅兄之功。”
话落,李翊又不禁暗自感慨。
当年劝刘备一人娶一个袁氏女真是娶对了,袁氏的门生故吏果然遍布天下。
如果不是袁胤,齐军还不知有多少人要磕死在雒阳城下。
看来,很多时候能力真就不见得比得上人情有用。
中国自古以来便是人情社会。
俄顷,忽闻城外号角长鸣。
亲兵飞奔来报:“齐王銮驾已至城外十里!”
李翊整衣正冠,对众人道:
“速随我出迎。”
眼角余光瞥见乐就,又补了一句:“乐将军亦可同往。”
晨曦初露,李翊已率文武列队雒阳城外。
旌旗猎猎中,忽见尘土飞扬,齐王銮驾渐近。
刘备下车执李翊手叹道,“子玉用兵如神,不及旬日即下雒阳,真乃神人也!”
“全赖大王天威。”
话落,李翊侧身引乐就上前,“此乃献城功臣乐就将军,多亏袁胤劝说。”
乐就上前施礼,伏地请罪。
刘备亲手将之扶起:
“将军弃暗投明,功莫大焉。”
即解腰间玉带相赠,当场封为关内侯,食邑千户。
又唤袁胤近前,执其手道,“袁氏世代忠良,今又立此大功。”
“寡人不能不赏,以彰齐律之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