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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能是因为当时离得太远,张辽又是只追孙权的车盖,所以看不清楚孙权具体长什么样。

並且逍遥津之战时,孙权狼狈不已,没有往常的威仪。

加上又是两军混战,形势紧急,所以张辽没能认出来。

但不过怎么说,这绝对是张辽平生之大憾。

甘寧亦懊悔不已,恨声道:

“早知如此,某当拼死追杀,岂容他跃马渡河!“

周泰默然,良久才道:

“天意如此,奈何?奈何!”

张辽深吸一口气,隨即振袖而起,肃然道:

“罢了!此战大破吴军,斩將夺旗,已足扬威。”

“传令三军,烹羊宰牛,犒赏將士!”

眾將齐声应诺,合肥城內欢呼震天。

酒肉飘香,庆功之声彻夜不绝。

有人欢喜,有人愁。

汉军正在为此次大胜而庆功时,孙权这边可就惨了。

长江之上,吴军战船缓缓东行。

夜色沉沉,江风呜咽,如泣如诉。

孙权立於船头,紫髯微颤,目光黯淡。

他回首北望,逍遥津早已隱没在黑暗之中。

唯有江水滔滔,似在诉说今日之败。

忽闻岸上马蹄声急,一队残兵踉蹌奔来。

为首之人浑身浴血,甲冑残破,正是凌统。

“公绩?!”

孙权大惊,隨即大喜,急令左右,“速速接应!”

凌统被搀扶上船,却面无喜色,只踉蹌跪倒,嘶声道:

“大王……末將无能,未能护得父亲周全。”

“……三百亲兵,无一人生还……”

言未毕,一口鲜血喷出,溅湿甲板。

孙权急忙上前,一把扶住他,痛声道:

“公绩!汝父忠烈,死得其所!”

“汝今归来,乃天佑江东!”

凌统双目赤红,泪如雨下:

“父亲临死犹呼『护主』,统却……却未能救他……”

“被甘寧狗贼杀害!”

孙权见他悲痛欲绝,心如刀绞,竟以衣袖亲自为他拭泪,温声道:

“死者已矣,生者当继其志。”

“公绩,汝在,孤何忧无人?”

凌统闻言,更是哽咽难言,只伏地叩首,血泪交加。

孙权见状,急令左右:

“速传医官!”

又亲自为凌统解下残甲,见他遍体鳞伤,血肉模糊,不禁动容,嘆道:

“公绩之勇,世所罕见!”

医官匆匆赶来,以卓氏良药敷其伤口。

凌统虽痛极,却咬牙不出一声。

孙权亲自守候,直至他气息渐稳,才稍稍安心。

夜深人静,江风呜咽。

吴军战船缓缓东行,船上將士皆沉默不语。

唯有江水拍打船舷,如泣如诉。

不知是谁先低声啜泣。

隨即,哀声渐起,蔓延全军。

“陈將军战死了……”

“吕范部全军覆没……”

“宋谦將军生死未卜……”

哭声渐大,在江面上迴荡。

孙权立於船头,默然良久,终於长嘆一声:

“此战之败,皆孤之过也。”

身旁谷利劝道:

“大王勿忧,胜败乃兵家常事。”

“他日再战,必雪此耻!”

孙权摇头,紫髯微颤,嘆息:

“非为败绩,乃为將士之死伤。”

“凌操、陈武,皆我江东栋樑,今却……”

他说不下去,只闭目长嘆。

江风呜咽,战船东行。

这一夜,江东哭声不绝。

经过数日的行程。

吴军战船缓缓驶入秣陵码头,船板一落,伤兵残卒踉蹌登岸。

他们的甲冑残破,战袍染血,眼中犹带惊惶之色。

岸上迎接的百姓见状,无不骇然,纷纷围上前来。

搀扶伤者,询问战况。

“阿兄!阿兄何在?”

一少年拉住一名断臂士卒,急切问道。

那士卒面色灰败,摇了摇头,低声道:

“汝兄……已战死逍遥津矣。”

少年闻言,如遭雷击,踉蹌后退数步,跪地嚎啕大哭:

“兄啊——!”

哭声如瘟疫般蔓延,码头上顿时哀声四起。

有老嫗抚著儿子染血的战袍痛哭流涕,有妇人抱著夫君的骨灰罈子几欲昏厥。

更有孩童茫然四顾,不知父亲为何迟迟不归。

“那张辽当真如此可怕?”一名財主颤声问道。

“可怕?”

一名老兵冷笑,眼中犹带惧色。

“张辽率八百骑冲阵,如入无人之境!”

“陈武將军战死,凌操將军阵亡。”

“若非凌统少將军拼死断后,只怕……只怕吴王都难逃一劫!”

眾人闻言,无不色变。

自此,张辽之名,威震江东。

夜深人静,秣陵城东一处民宅內,婴孩啼哭声不止。

“莫哭!莫哭!”

母亲抱著孩子来回踱步,却怎么也哄不住。

“再哭,辽来矣!”

父亲忽然低喝一声。

婴孩的哭声戛然而止,睁著泪眼惊恐四望。

这一幕,在江东各地不断上演。

不知从何时起,“辽来”二字,竟成了止儿夜啼的咒语。

“阿母,张辽是何模样?”

一总角小儿怯生生问道。

老妇人神色凝重:

“那张辽身高八尺,面如重枣,眼若铜铃。”

“手持一桿长戈,骑白马如飞,杀人如麻!”

小儿嚇得钻进被窝,再不敢出声。

至此,“张辽止啼”的典故由此诞生。

……

吴王宫內,钟鼓齐鸣。

孙权高坐主位,紫髯微垂,面色肃穆。

阶下文武分列。

凌统身披素甲立於武官之首,腰间白綾未除,显是仍在父丧之中。

“逍遥津一战,诸將用命,虽有小挫,忠勇可嘉!”

孙权环视眾臣,声音沉厚,“凌操將军力战殉国,追封都亭侯,諡曰『刚侯』。”

阶下顿时一片肃然。

凌统出列,单膝跪地,甲叶鏗鏘:

“臣代亡父,谢大王恩典!”

孙权微微頷首,又道:

“凌统临危护主,忠勇无双。”

“擢升偏將军,增部曲六百人。”

因为凌统的三百亲兵全部战死,所以孙权为了补充他,把原来的数目给他增加了一倍。

但须要注意的是,这里给凌统增部曲六百人,不是说孙权要给他六百人。

而是允许凌统募兵的时候,可以多募六百人。

这就是东吴的授兵制度。

將领们可以自己主动徵募士兵,然后士兵的军餉、甲冑维护、兵器的提供都由將领本人承担。

吴將如果想要养兵,就只能努力打仗,抢夺战利品。

同时,为了防止將领们尾大不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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