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马懿拱手道:
“南蛮之地,离国甚远。”
“人多不习王化,收伏甚难。”
“臣愿亲往征討,可刚可柔,別有斟酌,非可轻托他人。”
曹丕转怒为喜,道:
“太尉愿往,孤復何忧?”
即命司马懿总督南征诸军事,赐假节鉞,得专征伐。
司马懿回府,连夜调兵遣將。
以邓艾为参军,法正为长史。
黄权、许靖为掾史。
乐进、马忠为大將,总督军马。
王平、张翼为副將。
又从原曹魏集团中,调来精锐数十员。
共起川兵三万,择吉日祭旗出征。
临行前,法正进言曰:
“南中地势险恶,夷人多诈。”
“宜先声夺人,速战速决。”
司马懿頷首:
“孝直之言是也。”
“然雍闓等各怀异心,可分化瓦解,各个击破。”
大军离成都,旌旗蔽日,刀枪如林。
司马懿严令三军:“所过之处,秋毫无犯。”
“敢有擅取民间一物者,立斩不赦!”
由此,军纪肃然。
却说雍闓在益州郡闻司马懿领军亲征。
急召张紘、高定、朱褒商议。
张紘献计道:
“司马懿所率之部,皆是魏之精锐,不可力敌。”
“可分兵三路:高將军取中路,雍公在左,朱太守在右。”
“三路並进,使其首尾不能相顾。”
“如此,大事可成。”
雍闓然其计,即令高定为中路先锋。
高定回营,唤帐下猛將鄂焕道:
“汝为前部,先行迎敌。”
“司马懿非等閒之辈,务必小心。”
这鄂焕身长九尺,面如锅底,眼若铜铃。
使一枝六十斤重的方天画戟,有万夫不当之勇。
人皆言其有不下吕布之勇。
鄂焕大笑道:
“主公放心!”
“某这方天戟久未饮血,正要取魏將首级献於帐下!”
当下点了本部军马,浩浩荡荡杀奔益州郡边界。
司马懿大军行至益州郡界,前部先锋乐进遣探马回报:
“前方三十里发现叛军,旗號乃高定部下鄂焕。”
乐进冷声一笑:
“区区蛮將,何足道哉!”
即与副將张翼、王平商议对策。
王平进言道:
“鄂焕勇猛,不可力敌。”
“宜诈败诱之,设伏擒拿。”
乐进从其计,自引三千精兵先行。
两军相遇,乐进出马。
见鄂焕形貌狰狞,心中暗惊,面上却不露分毫,厉声喝道:
“反贼早早受降,可免一死!”
鄂焕见乐进身材矮小,不由嗤笑:
“汝这侏儒也敢阵前叫囂?若不看汝骑马,某还道是只猴子在聒噪!”
乐进闻言大怒,却强压怒火,冷笑道:
“身高不足论英雄。”
“待某砍下汝头,你便与我一般高了。”
鄂焕暴跳如雷,拍马挺戟直取乐进。
二人战不十合,乐进佯装力怯,拨马便走。
鄂焕大笑:“魏將不过如此!”
话落,催军追赶。
追至一处山谷,忽听號炮连天。
张翼、王平各引一军从左右杀出,截断归路。
乐进回马再战,三將合围鄂焕。
鄂焕虽勇,怎敌三员虎將?
战至五十回合,被乐进一枪挑落头盔。
张翼趁机用套索將其绊倒,眾军一拥而上,生擒了鄂焕。
败兵逃回稟报高定,高定大惊:
“鄂焕有万夫不当之勇,竟被生擒?”
急令紧闭寨门,严加防守。
却说乐进等押鄂焕至中军大帐。
司马懿坐於帐中,法正、邓艾侍立左右。
鄂焕被推入帐內,立而不跪,怒目而视。
司马懿不以为忤,温言道:
“鬆绑。”
左右迟疑,司马懿厉声道:
“没听见么?”
军士慌忙解缚。
司马懿命设座,赐酒食。
鄂焕狐疑不定:
“要杀便杀,何必假仁假义?”
司马懿笑道:
“吾闻高定乃忠义之士,今为雍闓所惑,以致如此。”
“汝回去告诉高太守,早早归降,免遭大祸。”
鄂焕不信,迟疑问:
“当真放我?”
司马懿正色道:
“大丈夫一言既出,駟马难追。”
“汝可速去,他日阵前相见,再决生死不迟。”
鄂焕拜谢而出,司马懿又赠良马一匹,乾粮若干。
待其走远之后,邓艾才问道:
“蛮人反覆,太尉何以纵之?”
邓艾每句话都说的很简短,以此来整治自己口吃的毛病。
如今已是初见成效。
司马懿笑道:
“吾岂不知蛮人反覆不可信?”
“只是其部有勇无谋,吾自有计破之。”
眾遂不疑。
另一边,鄂焕上马而去,途中暗忖:
“人都说司马懿阴险狡诈,今日一见,却是仁义之人。”
回到高定营中,鄂焕具言司马懿厚待之事。
高定將信將疑:
“司马懿素有『狼顾之相』,其人手段残忍。”
“岂会如此仁义?莫非其中有诈?”
张紘闻讯赶来,冷笑道:
“此乃反间之计也!司马懿欲使明公与雍公生隙,千万不可中计!”
高定沉吟不语,心中已有计较。
当夜密召鄂焕:
“汝可再去魏营,就说我愿降,但恐雍闓加害,请司马太尉设计相救。”
鄂焕惊问:
“主公真要投降?”
高定低声说道:
“……非也。”
“吾欲探司马懿虚实,若其真心纳降,再作打算。”
鄂焕领命,趁夜色再赴魏营。
司马懿闻报大笑:
“吾计成矣!”
急召法正、邓艾商议。
法正捻须道:
“高定首鼠两端,此来必是试探。”
“今可將计就计,使其与雍闓自相残杀。”
邓艾进言道:
“可偽作密信,令鄂焕带回,故意让雍闓截获。”
司马懿頷首大笑:
“士载之言甚妙。”
即作书一封,言已与高定密约。
共诛雍闓、朱褒云云。
又厚赠鄂焕金银,嘱其小心行事。
鄂焕怀揣密信返回,行至半路,果有雍闓伏兵杀出,搜出书信。
雍闓览信大怒,即刻点兵要討高定。
张紘苦劝雍闓道:
“此必司马懿反间之计,雍公切不可中计!”
“若自相残杀,正中其下怀也!”
雍闓怒髮衝冠,拍案道:
“高定那廝与魏狗暗通款曲,书信在此,岂能有假?”
张紘苦口婆心劝道:
“雍公明鑑!司马懿善用奇谋,昔日便曾在河北使奸计,中伤李相爷。”
“差点害得当时河北分崩离析。”
“今日故技重施,雍公岂可重蹈覆辙?”
雍闓闻言,怒气稍平,沉吟道:
“依子纲之见,该当如何?”
张紘略作思考,献计道:
“不如邀高定共击魏军,观其行止。”
“若其推諉,则反情自现。”
“若其欣然应允,则可自证清白。”
雍闓从其言,遣使至高定营中。
高定正因司马懿放归士卒之事狐疑不定,见雍闓来邀,勉强应允。
次日,雍闓、高定两路並进,直扑魏军大营。
不料行至半途,忽然號炮连天。
乐进、邓艾各引伏兵杀出,箭如飞蝗。
叛军大乱,死伤大半,余者皆被生擒,押回魏营。
司马懿坐於帐中,令將俘虏分作两处。
雍闓部下囚於左,高定部下囚於右。
又密令军士散布谣言:
“高定的人免死,雍闓的人尽杀。”
少顷,司马懿先提雍闓部卒至帐前,佯问:
“汝等何人部下?”
眾卒为求生路,皆谎称:
“我等实是高定部下。”
司马懿故作欣喜:
“既是高將军的人,理当厚待。”
即命解缚,赐酒食,尽数放还。
復提高定部卒,亦如法炮製,却扬言道:
“雍闓欲献汝主首级求降,吾心不忍。”
“汝等回去,当好生劝諫高將军,勿再执迷不悟。”
眾卒感恩戴德,回到高定营中,具言司马懿宽仁大度。
高定將信將疑,密遣心腹往雍闓营中打探。
恰逢雍闓部下被放归者,皆盛讚司马懿恩德,更言雍闓已有降魏之意。
自此,雍闓军中人心浮动,多有私投高定者。
高定仍不放心,又派细作往魏营刺探。
司马懿早料此著,故意將细作认作雍闓的人,佯怒道:
“汝主既约献高定、朱褒首级,因何迟迟不动?”
遂修密书一封,令其带回。
细作回见高定,呈上偽造书信。
高定览毕,拍案大怒:
“雍闓狗贼,安敢如此!”
鄂焕进言道:
“司马太尉仁厚,与传言中的恶名不类。”
“反倒是这雍闓十分奸诈。”
“不如杀雍闓以降魏,方是上策。”
高定从其计,设宴诱杀雍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