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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身兼数职,鞠躬尽瘁那是应该的。

姜维心领神会,郑重接过铜符:

“……谨遵相爷教诲。”

“维必竭尽全力,不负所托。”

窗外竹影摇曳,书房內一老一少相视而笑。

……

洛阳城內,朱雀大街北侧的“醉仙楼”三层雅座。

几个锦衣华服之人正凭栏远眺。

楼下人声鼎沸,都在热议今日放榜的科举结果。

“可惜啊可惜,这开科取士的头名状元,竟被一个陇西寒门夺了去。”

太僕卿荀閎抚著美髯,摇头嘆息。

他身著絳紫锦袍,腰悬玉带,显然是朝中重臣。

对面坐著的光禄大夫王凌。

他本是豫州刺史,去岁因处理河南叛乱有功,被调到中央工作了。

只见他意味深长地笑道:

“某观那董休昭的策论,文采斐然,见解精深。”

“本不该屈居第二。”

“怕是朝廷有意打压名门望族,才故意让寒门子弟压他一头。”

曹豹把玩著手中的青玉杯,幽幽道:

“自陛下推行科举以来,各州郡举孝廉的名额悉数取消。”

“想当年建安年间,我等追隨陛下转战南北,如今.……”

他顿了顿,声音压低,“陛下似乎忘了旧日情分吶。”

“噤声!”荀閎急忙示意,“隔墙有耳。”

曹豹却不以为意,反而提高声量:

“徐州乃是陛下龙兴之地,今年首次开科,竟就挑徐州之地施行。”

“圣上岂会不知,徐州望族最多?”

“这一施行,就惹得徐州怨声载道。”

“某听闻不少徐州系的同僚都心怀不满,只是不敢发作罢了。”

徐州是最早投资老刘的股东。

结果老刘推行科举,第一个选徐州。

自然使得许多徐州系大族不满。

因为推行科举,就意味著要取消孝廉、茂才名额。

那將极大的损害徐州大族的利益。

虽然靠著刘备与李翊的个人威望,加之李翊雷厉风行。

接连罢免了诸多徐州出身的大员职位。

甚至有內阁高官,直接下放到乡下农村去了。

眾人才不敢继续跟朝廷叫囂。

但依然怨声载道,骂骂咧咧,喋喋不休。

辛毗点头附和:

“明年科举便要推行至全国,连新定的江南都要实施。”

“江南那些大族,顾、陆、朱、张,哪个不是树大根深?”

“科举制度想要在江南落地,怕是难如登天。”

此时,一直沉默的太常羊衜缓缓开口:

“……诸君何必忧心?”

“江南初定,正好看看那些江南大族作何反应。”

“若是他们能够接受,我等再跟进不迟。”

“若是激起民变……”

他意味深长地抿了口酒。

“届时陛下自会明白,治国还是要靠我们这些老臣的。”

“……我看不然吧!”

辛毗当即反驳道:

“此次征伐江南,陛下不是派了一堆年轻人去吗?”

“张苞、关兴、许仪、赵统、陈泰、太史亨,都是些青年才俊。”

说到这里,辛毗又忍不住怒道:

“说起来,这些青年才俊,他们的父亲不都是朝中大员吗?”

“朝廷主张要打压世家,却又去培养这些权臣的后人。”

“等这些青年子弟崛起,他们不照样发展成世家大族吗?”

哈哈哈……

羊衜大声一笑:

“辛兄看来还没有明白。”

“朝廷不是不能接受培养世家大族,只是不想培养不可控的家族罢了。”

“那张飞、关羽都是当今圣上的肱骨之臣,陛下乐得將之培养成汉室的左右手。”

“咱们这些老牌家族,早就是圣上的眼中钉、肉中刺了。”

“因为我们家不是在这一朝发展起来的,陛下对我们心存疑虑。”

“可李家、关家、张家、赵家不同。”

“他们最早便追隨陛下,陛下自然愿意去培养他们,而疏远我们这些后来的。”

说到底,

歷史的车轮滚滚向前。

不过是王侯將相的你方唱罢我登场罢了。

今日打压太原王氏、泰山羊氏这些老牌世家。

只是想让他们给李、关、张这些新锐让位罢了。

这便是为什么说,世家只能限制,不可能消灭的原因。

只要有人当官,他的后代就不可能不受到恩泽。

官位越大,恩泽越大。

所谓三代石油人、三代菸草人。

从古至今,皆是如此。

道理也很简单,

行政官僚体系,总是要更新叠代的。

既然都是更新叠代,你作为当时人又没办法开天眼。

那我为什么不选一个前大员的子弟。

如果选了,那么前大员他会念著我的好,他的人脉关係也会继续为我做事。

而如果选一个新人上来,他的人脉要重新建立。

会打破原来的固有秩序。

所以常说新官上任三把火,

每一个新上任的官员,做的第一件事永远是先清算自己的前任。

荀閎忽然压低声音,说道:

“某听闻,今日陛下召见三甲时,李相爷特意將姜维要到了相府任职。”

“哦?”

王凌挑眉,“李相爷这是有意要栽培寒门子弟么?”

“怕是如此。”

羊衜冷笑,“不过一个陇西小子,能成什么气候?”

辛毗却摇了摇头:

“……诸君莫要小覷此人。”

“某细看过他的答卷,特別是那道《论江淮水战》。”

“里面观点之新奇,实令人惊嘆。”

“况李相爷看重之人,岂能是庸才?”

正当几人议论纷纷时,楼下忽然传来一阵喧譁。

但见一队羽林卫护著三顶官轿往相府方向而去,百姓纷纷避让。

“看,那就是新科三甲。”

荀閎指著楼下,“往相府去了。”

王凌眯起眼睛:

“相爷动作確实快,想做什么就立马去做。”

“確实是雷厉风行。”

羊衜闻言,展顏笑道:

“……不过这样也好。”

“且让寒门子弟去江南碰碰钉子,待他们碰得头破血流。”

“自然要求助我们这些地头蛇。”

几人相视而笑,举杯共饮。

窗外夕阳西下,將洛阳城染成一片金黄。

这新推行的科举制度,正如这落日余暉。

看似绚烂,却不知能否照亮明日的大汉江山。

而在醉仙楼对面的一家小茶馆里,几个布衣书生也在热议。

“姜维夺冠,实乃我寒门子弟之幸!”

一个青衫书生激动地说。

“正是!从此我辈有了晋身之阶,不必再仰仗世家举荐了。”

另一个人接口道。

角落里,一个老者幽幽嘆道:

“只怕世家大族不会就此善罢甘休啊……”

“是啊,听说朝中也有很多人对此感到不满。”

“尤其是一些老臣,都觉得陛下这么做,是『飞鸟尽良弓藏,狡兔死走狗烹』。”

“是因为李相爷连续下放了数名官员,才堵住了悠悠之口。”

“……誒,可不能乱说,当今圣上可是圣主明君,宅心仁厚的君子。”

“他老人家是绝不会亏待功臣的,一定是那些功臣自己狂悖不法才被下放的。”

“陛下是不会出错的。”

夕阳渐沉,洛阳城中,有人欢喜有人愁。

这科举取士的新政,正如一石激起千层浪。

在这新生的季汉朝廷中,盪开层层涟漪。

……

话分两头,

洛阳皇宫內,梅初绽。

刘备在暖阁召见李翊。

炉火正旺,茶香裊裊。

但天子的眉宇间却凝著化不开的忧思。

“子玉啊,”

刘备轻抚茶盏,目光深远。

“今年有两件大事,卿可知是哪两件?”

李翊紫袍玉带,躬身应答:

“臣愚钝,请陛下明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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