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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夜,魏王府内烛影摇红。

曹叡正与才人陆氏对弈,忽见侍中刘初踉跄入殿。

“陛下!东市暴民作乱。”

“王校尉……殉国了!”

曹叡手中白玉棋子铿然坠地:

“详细奏来!”

原来暴乱发生后,饥民将王冲首级悬于府衙辕门,尸身被弃之粪渠。

更有人在大街上张贴檄文,上书统称魏国官府之腐败无能,全不管蜀地百姓死活。

曹叡拍案而起,案上青瓷砚台应声而碎。

“速诏中领军镇压!凡参与暴乱者,格杀勿论!”

然而,当虎贲军驰赴东市时,暴动已蔓延全城。

饥民们冲进豪强粮仓,与私兵展开混战。

直到次日拂晓,这场骚乱才逐渐平息。

兵马司呈上的奏报触目惊心:

死者三百余,伤者逾千,焚毁府库七处。

曹叡在寝殿中踱步至天明。

他想起昔日祖父曹操在《蒿里行》中描绘的惨状。

“白骨露于野,千里无鸡鸣”。

而今这般景象,竟出现在都城成都。

“传诏。”

曹叡嗓音沙哑,“开太仓赈济灾民,减今年田赋三成。”

“自即日起,王公百官皆捐粟千石,以纾民困。”

这道诏书如同巨石入潭,在朝堂激起千层浪。

次日廷议,大司农率先出列:

“陛下圣心仁慈,然太仓存粮仅够三军之用,若开仓放粮,恐损军国大计。”

光禄勋也紧接着奏道:

“百官捐粟恐非长久之策。”

“臣闻益州豪强囤粮逾百万斛,何不令其开仓?”

曹叡沉吟良久,最终颁布《均输令》:

限定粮价,要求豪强按官价售粮。

严禁囤积居奇。

设置平准仓调节米价。

为示决心,他特意将诏书刻在宫门上。

诏令初下,成都米价应声回落。

百姓们捧着刚刚买到的官粮,对着宫阙方向叩首不止。

李贲也解散了乡勇,重回田亩耕作。

但好景不长。

半月之后,市场风云再起。

这日李贲赶集,发现粮铺前挂出“售罄”木牌。

偶有售粮者,要价竟是官价三倍。

打听才知,豪强们明着遵守诏令,暗地却通过虚报库存、勾结官吏等手段规避新政。

更有甚者,将军粮偷运至黑市贩卖。

“听闻陈祇府中夜夜笙歌。”

茶摊老丈压低嗓音,“前日宴客,席间以饴作画,以肉糜筑山。”

“酒水倾入沟渠,香飘三里……”

李贲愤然掷碗,陶片四溅。

正当此时,一骑快马绝尘而来,马上信使高呼:

“绵竹急报!曹彰大将军战死,齐贼刘永率军直扑成都!”

消息如惊雷炸响。

茶摊众人呆若木鸡,忽见西方天际浓烟滚滚——

竟是溃兵开始抢掠商肆。

李贲拔出腰间柴刀,对惶惑的乡民喝道:

“速随我护卫家小!这成都……要变天了!”

成都的城门在黎明时分发出了沉重的呻吟,铁索绞动的声音如同垂死巨兽的喘息。

当第一缕阳光掠过城头,守卫士兵们看见的是一片黑压压的人潮。

百姓们扶老携幼,肩挑背扛着可怜的家当。

眼中混杂着恐惧与绝望,涌向那扇尚未完全开启的城门。

“速开城门!放我等出去!”

一个粗壮的汉子嘶吼道,他的喊声如同投入平静湖面的石子,激起千层浪。

“开门!开门!开门!”

人群齐声呐喊,声浪一波高过一浪。

成都王宫内,曹叡将一份紧急军报重重摔在案几上。

“刘永率兵五万,已破绵竹,不日将抵成都。”

“而今成都城内民乱,若不应对。”

“贼至之日,即城破之时!”

刘永手中兵马虽只有五千,但他对外号称是五万。

而刘永运气非常好,刚好赶上了成都城内恐慌情绪蔓延。

这使得曹魏高层,根本来不及思考刘永的具体实力。

更不会察觉到,此刻刘永已经与镇西将军姜维不和了。

曹叡环视殿内群臣,目光最终落在一位神情沉静的将领身上。

“叔叔,寡人命你即刻率军奔赴成都外城。”

“封锁四门,严禁百姓外逃。”

“城内若乱,敌军必乘虚而入。”

最终,曹叡将最为重要的治安任务,交给了宗室曹宇。

曹宇跪拜接旨:

“臣领命。”

一位老臣上前谏言:

“陛下,强禁百姓,恐生民变啊!”

曹叡皱眉,叹声道:

“乱世用重典,非常之时当行非常之事。”

“现在也是无奈之举啊。”

他目光又看向曹宇,问:

“叔父当如何?”

曹宇抬头,目光坚定:

“臣当以城为先,以民为本。”

“封门为阻外敌,安内为守社稷。”

曹叡满意地点头:

“善!卿可即刻出发。”

曹宇率军抵达成都时,所见景象比他想象的更为糟糕。

城门口人群拥挤,争吵声、哭喊声、马蹄声混杂成一片混沌。

几个守城士兵勉强维持着秩序,却被推搡得东倒西歪。

“将军,如此情势,强行封门恐激起民变。”

副将忧心忡忡地说。

曹宇沉默片刻,目光扫过那些面黄肌瘦的百姓,最终硬起心肠:

“奉魏王旨意,关闭所有城门!”

“违令者,以军法论处!”

命令一下,魏军士兵迅速行动。

沉重的城门在刺耳的嘎吱声中缓缓闭合,将城内城外隔成两个世界。

士兵们用长矛组成人墙,阻挡着仍在向前涌动的人群。

“将军!行行好吧!我家中老母病重,需出城求医啊!”

一个书生模样的青年冲破人墙,跪在曹宇马前。

曹宇勒住战马,面色冷峻:

“城禁已下,无人可出。”

“将军!齐军将至,城内粮草匮乏,留下亦是死路一条啊!”

一个老者拄着拐杖,老泪纵横。

人群中爆发出更多哀求,声声泣血。

曹宇握紧缰绳,指节发白,却仍坚定地摇头:

“敌军将至,开城则敌至。”

“闭城或可待援。”

“各归其所,违令者斩!”

忽然,一个尖锐的女声划破喧嚣:

“他们不过是要我们陪葬!冲出去!反正都是死!”

人群顿时骚动起来,前头的百姓被后面的推挤着,不由自主地冲向士兵组成的人墙。

一支长矛不慎刺入了一个汉子的肩膀,鲜血喷涌而出。

“杀人啦!魏军杀人啦!”

恐慌如野火般蔓延。

曹宇猛地拔出佩剑,厉声喝道:

“再有冲击军阵者,格杀勿论!”

剑锋在阳光下闪着寒光,人群在威慑下暂时退却,但那一双双眼睛中的绝望已逐渐转为仇恨。

成都的街市早已不复往日“天府之国”的繁华。

沿街店铺十有七八紧闭,偶尔开门的几家,货架上也是空空如也。

几只野狗在街角争抢着什么,瘦骨嶙峋的孩子们蹲在路边,眼睛大得吓人。

“米价又涨了!一斗八千钱!这还让人怎么活?”

一个老妇人在粮店前捶胸顿足。

粮店老板无奈地摊手:

“朝廷的直百钱越发轻薄,如今买粮都得用布帛交换。”

“就这点米,还是我从黑市弄来的。”

街角,几个百姓围着一个说书人,听他讲述外界消息。

“听说吴王刘永的军队已到百里之外,不日就将攻城。”

“那刘永扬言,破城之日,顽抗者格杀勿论,但献城者重赏啊!”

一个汉子狠狠唾了一口:

“什么直百钱!当年曹操入蜀时,七枚铜当百钱用,如今重量不足半枚!”

“这是明抢啊!”

一位白发老者叹息道:

“昔日司马丞相在时,虽连年北伐,尚能保米斗八钱,盐斤三十。”

“如今呢?丞相一去,民生凋敝至此!”

另一个有见识年轻人马上反驳说:

“司马懿怎的?若非他非要命我蜀人大量养蚕种桑,怎会使得我蜀地农田荒废,导致如今国内物资短缺?”

老者叹道:

“但司马丞相在时,咱们毕竟还是过上了好日子。”

年轻人大声道:

“那只是因为他死的早,没赶上这场危机。”

“如若不然,他迟早为他当年的为政举措,付出代价!”

两人争执之时,

粮店前,一个年轻人掏出几枚锈迹斑斑的铜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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