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虎目光穿过哑子湾,「我爹……有我姐照看。」
众人再次沉默,李老头受了伤,生活的重担就全压在李虎一人身上了。
河风呜咽着拍打船篷。
二丫这时小声道:「娘托王婆子说项,想送我去郭员外家当粗使丫头……说是模样周正手脚麻利,月钱还能多两百文。」
她声音更低了些,「其实大户人家,也能见见世面。」
梁八斗颔首,最后看向陈庆:「阿庆,那你呢?」
陈庆言简意赅:「我打算习武。」
习武!?
几人俱是一怔,仿佛听错了。
梁八斗摆了摆手,笑道:「阿庆,你又在说胡话。」
陈庆缓缓道:「我说真的。」
「一家寻常武馆,拜师费就要十两银子,还得看根骨资质。」
梁八斗眉头紧锁,连连摇头,「这还不算,每月食宿少说二两,药浴一两,器械……习武哪有那幺容易?」
穷文富武,绝非虚言。
拜入武馆只是门槛,真正习武才是无底洞,需源源不断的肉食进补。
哑子湾也曾有人痴心妄想,最终蹉跎光阴,欠下巨债,稍好些的,也不过是给富户当个看门护院。
二丫和小春也暗自摇头,显然认为陈庆的想法不切实际。
李虎张了张嘴,终是把话咽了回去。
二丫看向梁八斗:「八斗哥,那你呢?」
说起自己,梁八斗腰板不自觉地挺直了几分:「我三爷在内河司做刀笔书吏。我爹说了,让我先跟着他读书习字,等过几年三爷退了,就想法子引荐我……」
「八斗哥你要当官老爷了?!」
二丫眼睛一亮,声音拔高,「那岂不是……要发达了?!」
几人脸上顿时露出毫不掩饰的艳羡。
对哑子湾的穷苦人来说,一个衙役差事已是了不得的「官老爷」,何况是更有实权的刀笔小吏?能跟着学,将来接替,是他们做梦都不敢想的大福分。
「这事还没影儿呢,先跟着三爷学着再说。」
梁八斗毕竟少年心性,嘴角的笑意压也压不住,「咱们都是哑子湾出来的,往后得多聚聚,互相也好有个照应。」
几人皆点头称是。
梁八斗若真能发迹,此刻维系情谊,将来便是一条难得的门路。
又闲话几句,二丫和小春对梁八斗的态度明显热络了许多。
约莫过了片刻,众人乘着小船离开芦苇荡,回到哑子湾。
陈庆快步向自家连船走去。
这世道帮派林立,拦路抢劫的亡命之徒也是不少,到处都充满着未知的危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