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泪水缓缓流淌,顺着粗糙的脸颊滚落,「您知道我们娘俩是怎幺熬过来的吗?为了省下几个铜板买盐,我们连菜汤里的油星子都要舔干净!阿庆学武拜师的银子,那是蕙娘那丫头偷偷攒的嫁妆钱!我们欠人家的情,拿什幺还?!」
「现在,您为了小恒要冲什幺关,就找到我们这破船上来借钱?我们哪来的钱?!是这漏雨的船板能抠出银子?还是这米袋子能倒出金子?!」
陈老爷子脸色煞白,嘴唇哆嗦着,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老爷子颤巍巍地站起身,仿佛瞬间又苍老了十岁。
「娘,我回来了。」
就在这时,船外传来声响。
「爷爷!」
随着布帘打开,陈庆一眼就看到了陈老爷子。
「我.....我先走了.....」
陈老爷子看到陈庆,顿时心中一虚,踉踉跄跄地钻出了船舱。
陈庆还没反应过来,陈老爷子已经离去了。
他看着韩氏红肿的双眼,连忙问道:「娘,怎幺回事?」
「没事。」
韩氏慢条斯理地用一块布角擦拭着眼角,动作从容,那「红肿」的双眼,此刻虽仍有些湿润,却目光清亮。
「来借钱,给你恒弟买那什幺血气丸,让我哭穷给哭回去了。」
她随即走向角落的小灶,揭开锅盖,一股杂粮豆子朴实的香气弥漫开来,「趁着热乎,赶紧吃吧。」
方才那番声泪俱下的哭诉『织网织得眼睛快瞎了』,『连菜汤里的油星子都要舔干净』,『欠蕙娘的嫁妆钱』……字字泣血,句句锥心。
并非失控的宣泄,而是一把精准刺向老爷子愧疚软肋的刀!
她太了解这个偏心的老爷子,硬顶只会招来『不顾大局』的指责,唯有撕开自己血淋淋的伤口,才能堵住那张为小孙子索取的嘴。
陈庆若有所悟的点了点头。
韩氏将一碗热腾腾的杂粮豆子放在桌上,自己坐回织网的位置,拿起梭子。
她轻哼一声,「想从我们娘俩牙缝里抠钱,去填他那宝贝孙子的富贵路?门儿都没有。休想!」
.........
翌日,河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