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贾和百姓脸上,大多是一种对当前安稳生活的满足。
但在城墙根,码头旁,总能见到成群结队聚集的军汉,他们大多带着幽州边军特有的桀骜气息,谈论的也是「砍了多少胡虏」
「缴获几何」之类的话题,对刘虞那套怀柔政策颇多微词。
郭嘉选择了一处不大但整洁的客舍住下,并未立刻亮明身份求见刘虞或公孙瓒。
他换上一身普通文士的衣裳,带着两名精干的护卫,如同一个游学的士子,连续两日混迹于茶肆,酒坊乃至城外的屯所附近。
他听到农人感激刘使君轻徭薄赋,让他们得以休养生息。
也听到军卒抱怨刘虞克扣军饷,优待降胡,寒了将士的心。
他注意到市集上流通的并州粮票虽不多见,但已有商贾开始谨慎地接受和兑换,这让他颇为欣慰。
更重要的是,他巧妙地与几个原籍冀州常山,曾在张显起家的小山村生活过的老卒搭上了话,几碗浊酒下肚,便大致摸清了那些在公孙瓒麾下效力的「乡亲」们所属的军营和大致境况。
他们多是底层士卒,思乡情切,但对现状也无太多办法。
时机成熟。
第三日清晨,郭嘉正式递上并州前将军,晋乡侯张显的拜帖与礼单,求见刘虞。
刺史府邸并不奢华,甚至略显简朴。
刘虞本人穿着一身得体的官袍,神色温和,但眉宇间带着一丝难以掩饰的疲惫。
他对待郭嘉这个并州来使,礼节周到,但也透着疏远和谨慎。
「郭侍中远道而来,辛苦了,不知晋乡候遣贵使前来,所为何事?」
寒暄过后,刘虞开门见山。
郭嘉拱手,笑容诚挚:「刘刺史客气,我主公一向敬仰幽州仁政抚民,威德加于四夷。
去岁北疆不宁,有零星胡骑流窜,恐惊扰幽州边境,我主公特遣在下前来致意,并愿与幽州互通声气,共保北疆安宁。」
他绝口不提并州军事扩张,只将姿态放得极低,强调防御与合作。
刘虞面色稍霁,他需要边境的稳定来推行他的政策。
「晋乡候有心了,并州军威赫赫,扫清边患,老夫亦有所闻,若真能各自守土安民,自是百姓之福。」
「正是此理。」郭嘉顺势道。
「此外,我主公听闻幽州军中有不少原冀州籍贯的子弟,早年北上投军谋生。
我主亦是冀州人士,念及乡谊,特备微薄安家之资,托在下寻访带回,也好让他们与家人团聚,此乃私谊,还望刘使君行个方便。」
他递上一份名单,上面只有寥寥十数个名字,都是精心筛选过的,并非山村子弟的亲属。
虽然他的任务是带回小山村亲眷,但该防的一手他也不会落下。
刘虞接过名单,粗略一看,皆是底层军士姓名,并非什幺紧要人物。
他沉吟片刻,他对公孙瓒麾下具体士卒并不熟悉,但此事看上去确是人之常情,且张显态度恭谦,又送上不少并州特产和新式农具作为礼物,便点了点头。
「此等小事,老夫并无异议,然军中事务,尤其涉及伯珪部下,还需他首肯方可,郭侍中还需与他分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