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为难得的是,我们入城前,官道两旁那绵延的青翠田野,禾苗茁壮,田垄整齐,沟渠分明,这景象是做不得假的。
农乃立国之本,此地农业繁盛,便是根基稳固之兆。
再者商贾云集,货物流通,颇有几分繁盛的味道。
这并州,与我数年前所闻之并州,出入甚大。”
郭嘉眼珠一转问向荀彧:“文若的意思是,这虑虒如今的光景,全是那位张县令的手笔?”
荀彧无奈地摇摇头,拿起手边一卷竹简,轻轻敲了敲郭嘉的膝盖。
“奉孝慎言,张中郎乃陛下钦封的使匈奴中郎将,持节开府,秩比二千石,位高权重,你当以礼称之‘张中郎’才是。
再者,志才如今亦在张中郎帐下效力,你总该给志才几分薄面,言语间莫要太过随意。”
他顿了顿,神色认真了几分,继续道:“不过,虑虒能有此气象,观其治理细节,想来多半是张中郎施政有方。
一路所见,无论是城外井然有序的农田水利,还是城内这整洁有序的街市,都非一日之功,也非自然天成。
尤其是此地百姓,脸上虽有风霜劳碌之色,却少见麻木畏缩之态,行走间步伐有力,眼神中带着对生活的盼头。
若非地方政令通达,主官仁政惠民,令其安居乐业,百姓断不会有如此生机。”
“嘿!”郭嘉一拍大腿,眼中闪烁着狡黠的光芒。
“与其我们在这里猜测,不如直接问问此地人士!”
话音未落,他猛地又掀开了车厢侧面的布帘,半个身子再次探了出去。
马车此时正经过一个相对人流稀疏的路段,一个穿着半旧葛衣、挑着一担新鲜野菜的汉子走在道旁。
郭嘉清了清嗓子,朗声问道:“这位老哥!敢问这虑虒县,政令如何啊?”
那挑担的汉子正埋头赶路,被这突如其来的问话吓了一跳,猛地抬头,一脸茫然地看着马车里探出的俊秀少年郎。
“嘛?你娃在说嘛?”浓重的并州口音带着浓重的鼻音。
郭嘉愣了一下,随即意识到对方可能没听清或没听懂他文绉绉的问话。
他咧嘴一笑,放慢语速,尽量模仿着当地的口音腔调:“老哥,俺就是想问问,咱这虑虒县,当官的管事儿,管得咋样?规矩多不多?税重不重?日子好过不好过?”
汉子这次听明白了,脸上的茫然褪去,露出一丝憨厚的笑容,脚步也慢了下来,与马车并行几步。
“哦!问这个啊!咱虑虒?好着哩!”他语气里带着一种朴实的自豪感。
“咋个好法?”郭嘉追问,荀彧在车厢内也微微侧身,凝神倾听。
“规矩嘛,有!但讲理!”汉子放下担子,用手背抹了把汗,指着路面。
“你看这路,使君来了后才修的,说是什么三合土!下雨天不泥泞,晴天不起灰!
以前哪敢想?县衙立了规矩,不许乱倒垃圾脏水,这些脏东西都得往专门的地方倒去,违者罚扫街哩!起初大伙儿还不习惯,现在你看,多干净!走路都舒坦!”
中年汉子哈哈乐道。
以前的虑虒即便是县城里也是普通的土路,道旁的住户生活脏水跟垃圾不说随地倾倒吧但也是污水横流。
只不过那时是冬季并不明显,但随着开春后,这景象就入了张显的眼睛了。
当然,这污水不是粪水,粪水可没有舍得倒,那可都是要用来肥地的。
从那以后,就开始整顿县城面貌了,三合土没出来以前就夯实土路,有了三合土后全县城的道路除了中心区的石板路外其他的都铺成了三合土路。
相应的卫生条例也出台,县衙衙役小吏督促,巡街时,抓卫生也是其中一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