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朝廷可能的责难……”张显眼中闪过一丝锐利的光芒、
“文若,你的奏章,要写得有理有据有节!既要陈述并州面临的真实威胁,草原胡虏的动向边境防线的薄弱,本州维持秩序的压力,更要强调并州安定对朝廷后方的重要性。
同时,表达并州并非袖手旁观,我们愿在力所能及之处为国分忧。”
荀彧立刻领会:“主公之意,可是指……接纳流民?”
“正是!”张显斩钉截铁。
“黄巾乱起战火纷飞,冀州,豫州,甚至青徐之民,必然大量难逃北逃,其他地方的州郡距离我等太远无暇他顾,但冀州与我等相邻,这冀州之民必须稳妥安置!
要记住!这些人不是乱匪,而是活不下去的百姓!我等为何要修缮井径道?别忘了这一点!”
韩暨荀彧两人肃然,拱手躬身一礼:“诺!”
命令如风一般传遍晋阳城,传向太原郡的各个角落。
这个刚安定下来的边郡,在天下大乱的序幕拉开之时,选择了一条截然不同的道路。
不争锋,只筑城,不杀戮,只救人,不参与瓜分,只默默积累。
数日后,洛阳,崇德殿。
新任大将军何进看着手中来自并州的奏章,眉头拧成了一个疙瘩。
奏章是荀彧的手笔,文采斐然逻辑严密字字珠玑,将并州描绘得如同在胡虏利刃与内部不稳的双重夹击下风雨飘摇的危卵。
“……臣张显,顿首百拜,泣血以闻”
“并州初定,疮痍未复
若强令远征抽空根本,则内忧必起外患必乘,恐未至冀州而并州已非朝廷所有矣!”
“然臣世受国恩,岂敢坐视?虽不能提兵南下,亲戮妖贼,然守土安民,保境一方,绝不容胡虏踏足汉地,亦不容黄巾流毒并州!
此臣之职分,亦并州百万军民存亡所系!臣已严令边军,日夜戒备,修缮城防,广布烽燧,于州内整训郡兵,清查户口,严防死守。
若朝廷体恤边臣之苦,允臣专事北防,则臣张显,必竭股肱之力,肝脑涂地,确保并州不为胡骑所破,亦不为黄巾所乱!
待中原稍定,北疆稳固,臣自当亲率劲旅,听候大将军调遣,为国前驱,万死不辞!临表涕零,不知所言。”
奏章后面,还附了一份戏忠郭嘉整理的关于草原部落异动和并州防御现状的详细报告,数据详实触目惊心。
何进将奏章重重拍在案上,脸色阴沉:“好一个张显!好一个‘守土安民’!字字句句都在推脱!说什么胡虏威胁,我看他就是拥兵自重,坐观成败!”
下首的袁隗接过奏章仔细看了一遍,眉头也微微皱起,但语气相对冷静:“大将军息怒,张中郎所言……也并非全无道理,并州西北连接匈奴,鲜卑,确为边防重地。
草原遭灾,胡人就会南下寇边之事,往年也时有发生,他奏章中所述防御空虚,兵力不足之状,也符合实情。
若真因抽调其兵力导致北疆失守,胡骑长驱直入,震动三辅,那后果……”
“哼!”何进冷哼一声。
“危言耸听!胡虏年年袭扰,不过是疥癣之疾!如今心腹大患是黄巾!是那些要掀翻朝廷的乱民!他张显手握强兵却只顾自己一亩三分地,不肯为国分忧,其心可诛!”
袁隗立刻反驳:“大将军此言差矣!值此天下板荡之际,边将宜抚不宜激!张中郎虽未出兵,但其固守并州,屏障北疆,使朝廷无后顾之忧,亦是大功!
若逼反了他,或是导致并州生乱,胡虏趁虚而入,那才是真正的塌天之祸!
如今当务之急是集中力量扑灭黄巾,并州之事,不妨……暂且允其所请,令其专心防御北疆,确保后方无虞。”
何进烦躁地踱了几步。
袁隗的话有道理,眼下,卢植已经往冀州去与张角主力对峙,皇甫嵩,朱儁也在颍川被波才所阻,战事胶着。
南阳宛城还在黄巾手中……各处都急需增兵,焦头烂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