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错。”他点头赞道。
“开荒半年总结呢?”
荀彧神情肃了肃,接过话茬:“主公,新增四十万流民,首要便是授田安置,使其有恒产,有恒心!”
他展开一卷厚厚的户曹文书:“半年间,集中力量,依托虑虒,阳曲,盂县,晋阳四城周边及汾水,滹沱水,涂水等河谷平原地带,大规模垦荒!”
“虑虒县周边,滹沱河谷沃野,新垦良田十五万亩!阳曲县北,阳兴水两岸及狼孟故地,新垦十三万亩!盂县盆地,新垦八万亩!晋阳周边,汾河两岸及悬瓮山麓缓坡,新垦十万亩!榆次,寿阳等地,亦新垦四万余亩!合计新垦荒地,达五十万亩!”
“而且祁县京陵方向五县的流民田亩尚未统计完全,恐怕需秋收之时才有明确数目。”
“五十万亩?”张显沉声问。
他知道开荒的艰难,尤其是在这个工具相对原始的年代,修路开荒都是要人命的活计。
韩暨上前,脸上带着些许感慨:“皆是人力堆砌!”
“主公,你难以想象那场面!汾河两岸,滹沱原野,悬瓮山下…目光所及,皆是开荒之人!晨光熹微,号角一响,无数人影便如蚁群般涌向荒地。”
“壮丁在前妇孺老弱在后,牛马嘶鸣,直至日头西沉暮色四合,筋疲力尽的人群才拖着沉重的步伐返回窝棚…日复一日!”
“其艰辛困苦,难以尽述。”王烈叹息道,他负责流民教化安抚,深知其中血泪。
“病累而亡者时有发生,冲突摩擦亦在所难免,然郡府吏员医工,军士巡查不断及时处置纠纷救治病患分发药物,如今才有这五十万亩新田。”
张显默然良久,走到沙盘前,手指抚过那片代表新垦田地的广阔绿色,沉声道:“民之所求不过如此,耕者有其田,织者有其衣,我等要做的还有很多,文若,春播夏种情况如何?”
荀彧:“虑虒双抢试行成功,经验推广及时!新垦之地土力尚薄,故今春播种以耐瘠薄,生长期短之黍,豆为主。
虑虒,阳曲等地水利稍便之处,则抢种了部分主公带来的快生菽与耐旱之燕麦。
所有新垦田及部分熟田,皆已按主公积肥令,广设沤肥池,收集人畜粪便,草木灰,河泥等沤制绿肥,于播种时施入,以补地力。
今夏雨水尚可,禾苗长势…大体还算喜人,只要不遇大灾,秋收可期!”
“好!”张显眼中精光闪烁。
“有此五十万亩新田打底,加上原有田亩,我太原郡粮产,今秋必将迎来一个前所未有之高峰!”
“公至,水利方面如何?”
韩暨立刻接话:“禀主公,水利营建同步推进!半年来,首要在于疏浚与小蓄。”
“疏浚者,乃汾水,滹沱水,洞过水等主要河流之关键河段,尤其虑虒境内滹沱河段,去岁冬麦丰收,灌溉功不可没,今春组织民夫三万,历时两月,拓宽加深河道十余里,加固堤岸,清理淤塞,使其灌溉能力倍增,惠及新垦良田数万亩。”
“小蓄者,乃广修陂塘,水窖!”韩暨指向沙盘上代表水利的蓝色小点。
“于山麓汇水处,道路旁,村落边,因施工便利,开挖小型陂塘数千口!深挖水窖数千眼!此举虽不及大渠浩大,然胜在点多面广。
就近取水可解新垦田地及沿途驿站人畜饮水燃眉之急,更能积蓄雨水,备不时之旱,所用劳力,多为就近安置之流民,农闲时以工代赈完成。”
张显点头赞许:“此乃务实之举,大渠之修需长远规划,待根基更稳,再徐徐图之。”
次日,张显带着一队亲卫,轻装简从,亲自巡视至新落成的狼孟驿。
此驿位于阳曲县北,晋阳,盂县新路的中点,依山傍水,位置紧要。
太原的驿站如今虽然叫做驿站但都是他准备后续作为新县建立的所在,每一处的驿丞也是为今后的县丞做的人才储备。
狼孟驿的驿丞是个三十多岁的精悍汉子,名叫李墩,原是甲虒军一名受伤退役的什长,因识字且为人稳重,被选拔为驿丞。
见张显亲至,激动得手足无措,连忙将众人迎入驿内。
驿站不大,但整洁有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