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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视线随即落在刘备身后那两名气势不凡的壮汉身上,但也仅是一瞥,便转向刘备。

“刘军候辛苦,交割沿途驿站存粮记录通行人数即可,军务紧急,不必虚礼。”

他的态度既不倨傲,也不热络,与对待营中其他寻常军吏并无二致。

这平淡的回应,让张飞粗重的眉头不易察觉地拧了一下。

“是,名册粮簿已备齐,请校尉查验!”

刘备脸上笑容不变,连忙从怀中取出几卷用麻绳系好的竹简,双手奉上。

赵云接过竹简,随手递给身旁一名军吏,目光却投向营内,抬步便向营中主帐方向走去,显然是要亲自巡视一番。

刘备三人侧身让开道路。

当赵云的背影从张飞身边经过时,张飞终究没忍住,瓮声瓮气地低语了一句:“好大的官威……”

声音虽轻,但在寂静的营门处却异常清晰。

赵云脚步未停,恍若未闻。

倒是他身后一名亲兵,头盔下的眼睛冷冷地扫了张飞一眼,手已按上了腰间的刀柄。

气氛瞬间凝滞。

关羽猛地横跨一步,挡在张飞身前,对着那亲兵微微抱拳,沉声道:“舍弟鲁莽,校尉海涵。”

赵云这才停下脚步,清冷的声音响起:“军情如火,流民性命悬于一线,片刻耽搁不得。

你三人也算入了并州军系,今日我当你尚不清晰并州军令之重情有可原,但没有下次!”

说罢,脚步再动时又说道:“另外,若你觉得本将才不配位,那大可在并州军系每双月一次大校中好好表现,本将等着你来挑战,但现在!”

“做好你屯长的本分!”

张飞一张黑脸涨得通红,拳头捏得咯咯作响,却被关羽死死按住手臂。

刘备连忙打圆场,低喝道:“翼德!休得胡言!速去清点你部名册,准备交割!”

他转向关羽:“云长,赵校尉所言不差,大事为重!你随我进去交割粮簿,翼德,约束部众,不得生事!”

“知道了大哥!”

张飞咬紧了牙关,心里却已经立下了在那什么大校中让赵云好看的打算。

——

北军。

张显坐镇中军,处理纷繁事务。

赵云已经妥善接管沿途警戒,各隘口以及道路信息不时就会有消息传递北军军帐。

中军帐内,张显刚批阅完一批关于苇泽关物资接收的文牍,揉了揉眉心。

阿山端着一碗热腾腾的姜汤进来,放在案上。

“主公,喝点暖暖身子。”

就在这时,帐帘被掀开,一名风尘仆仆的信使快步入内,单膝跪地。

“报!冀南,冀东急报!”

张显放下碗,接过铜管,拧开,抽出里面的薄绢。

目光迅速扫过上面的蝇头小字。

侍立的阿山注意到,张显的眉头几不可察地动了一下,随即又恢复了平静。

“知道了,下去领赏,好生休息。”张显的声音听不出波澜,将薄绢随手放在了案上。

信使叩首退下。

阿山好奇地瞥了一眼那薄绢好奇问道:“主公,是南边和东边…有变故?”

张显端起姜汤,吹了吹热气。

“嗯,下曲阳张宝所部,东面张梁残部,闻听张角死讯,广宗归降,士气尽溃于几夜前领心腹开城东逃,如今不知所踪。”

他顿了顿,抿了一口姜汤。

阿山闻言,脸上露出一丝了然和不易察觉的轻松:“如此说来,冀州黄巾三大主力,至此算是…烟消云散了?”

“嗯。”

张显放下碗,目光再次投向案头堆积的流民安置文书。

“张宝,张梁二人,已无关紧要。”

他的手指点了点那些文书:“传令给子龙,迁徙路上对自称张宝张梁者,秘密缉拿,其余流民,以安抚为主。”

“诺!”阿山抱拳领命,转身出帐传令。

帐内恢复寂静。

广宗城下,焚烧尸骸的巨大火堆昼夜不息,浓烟滚滚。

焦臭混合着生石灰刺鼻的气味,被凛冽的北风卷着,弥漫在每一个角落。

伤兵营。

这里的气息比外面更加浑浊,汗味,血腥味,草药味混杂在一起。

呻吟和压抑不断,简陋的草铺上挤满了缺胳膊少腿的士卒,伤口在寒冷中溃烂发黑,散发恶臭。

张显的身影出现在这,他只穿着一件深色的普通军袍。

带着被抓了壮丁的阿山以及其他亲卫,他们各种抱着几口陶罐背着药箱。

张显来到一个草铺前。

草铺上躺着一个年轻士卒,左腿从膝盖以下齐根而断,伤口用脏污的布条草草裹着,渗着黄水和脓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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