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差不多能使了!那火室锻锤比水锻更为力大!寻常水锻需要大锤反复捶打十来下数十下的生铁胚子,它四五锤便能锻打得紧密匀实!
甲片,矛头,犁铧…凡是需要大力锻打之物,用了火室锻锤以后效力都是倍增!”
他越说越兴奋,干脆放下筷子,手指蘸了点杯中残酒,就在光滑的桌面上画起来。
“主公这几日天天都是亲自督工,指点匠作营攻关‘往复锯床’的难点!要是弄成,以后也能以蒸汽驱动锯齿来回切割大木……到时候不知会省下多少人力工时!”
“还有抽水,排气”韩暨如数家珍。
“好!”荀彧击掌感叹。
“唉,与几位说些狂妄的话语,未来并州之前,彧终是觉得天下英才不过尔尔,但来了并州以后,见到了主公,这才知晓什么叫做真正的经天纬地之才。”
“我等,终究是凡人尔。”
他晃了晃脑袋,举起了酒杯,看得出来他也是喝的有些上头了。
众人也是举起了杯子对饮了一番。
落杯后。
陈纪感触更深:“不仅是利器以安民本,规矩二字也是主公立下的。
粮票定市价,工分计劳绩,军功明赏罚,辅以扫盲教化,消暴戾之气,这些事哪个不是主公一一定下框架的。”
“文若兄那句话说对了,我等终究只是凡人尔。”
郭嘉也是感慨:“无规矩不成方圆,主公立下的这些规矩,看似细微繁琐,却是将百万之众,牢牢系在了并州这片土地之上。”
“这并州,如今气候不输中原之地,不过北边的狼,南边的虎,朝堂上的明枪暗箭…”
“诸君,可还没到我等自怨自艾的时候,来,再饮!”
“哈哈哈,奉孝说得对,饮!”
众人又是举杯。
窗外,晋阳城的万家灯火在腊月的寒夜明亮着。
——
时间一晃,正月已过。
三月的风,依旧裹挟着北地刺骨的凛冽。
它掠过昭余泽初融的水面,掠过雁门关外空旷的荒原,最后刮在了并州北部的烽燧与堡寨之上。
安北军大营,校场。
九千六百余条汉子,此时鸦雀无声地矗立在初春微冷的晨光里。
统一的土黄色皮甲覆盖着他们精悍的身躯,简陋却实用的蒙皮木盾紧紧缚在左臂,右手紧握长矛长刀的木柄。
三个月的酷烈操演,如同熔炉,将他们在广宗城中的惶惑,麻木,连同他们身上松垮的皮肉一同熔炼。
高顺那冷硬的脸庞,此刻正缓缓扫视过这支他亲手捶打出来的新军。
三个月里,一万多的新兵只剩下了九千六百位,这其中不乏因严训而倒下的人。
对于这些人,晋阳郡府皆以战死的体恤发放了抚恤,遗骸入陵园,亲眷从军享有战死烈士同样的优待。
而在今天,安北军历经三月,也将正式成军!
“今日!尔等兵刃所向,不再是昔日同袍,而是草原豺狼!戍守边墙,护佑家小!是盾,更是刀!从今而后,是虫是龙,是死是活,皆看尔等手中刀矛!”
“杀!杀!杀!”
回应他的,是九千八百条喉咙里迸发出的咆哮。
张显一身玄色常服,立在点将台侧,平静地看着这一切。
他身后,荀彧,郭嘉,赵云等核心人物肃立亲眼来看这新军成军的首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