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恭喜贺喜,是位小公子!母子平安!”
“母子平安”这四个字,彻底点燃了院中积压已久的情绪!
“天佑夫人!天佑小公子!”
“苍天有眼!苍天有眼啊!”
“恭喜将军!贺喜将军!”
护卫们再也按捺不住,爆发出震耳欲聋的欢呼!
产房内。
浓郁的血腥气尚未散尽,混杂着药草和汗水的味道。
邹婉如同刚从水里捞出来,浑身被汗水浸透,散乱的黑发黏在脸颊和脖颈上,脸色苍白嘴唇干裂,残留着丝丝血迹。
她疲惫地阖着眼,每一次呼吸都显得微弱而艰难。
张显在给她做着最后的收尾工作,清理血渍,剥离胎盘。
这些活本该是稳婆来做的,但张显放心不下,便自己来了。
他的动作轻柔,生怕再弄疼邹婉一下。
忙碌间,稳婆也将婴儿包在了襁褓里,放在了邹婉头边。
邹婉虚弱的看了过去。
襁褓中的婴儿皮肤红通通的,带着刚脱离母体的皱褶,像一只小小的猴子。
稀疏柔软的胎发贴在头皮上。
他闭着眼睛,小小的拳头紧紧攥着,放在脸颊旁,似乎对这个突然来到的陌生世界还有些许不安。
但那小小的胸膛有力地起伏着,方才那声嘹亮的啼哭,此刻变成了如猫儿般的哼唧声,反而更添了几分惹人怜爱的稚嫩。
“好丑.”
邹婉脸上泛起了笑容,她怜惜的看着襁褓中的婴儿。
一个稳婆端着一碗温热的参汤,小心翼翼地靠近。“夫人,喝口参汤吊吊气力吧。”
邹婉顺从地啜饮着温热的参汤,一股暖流顺着喉咙滑下,驱散了些许体内的寒意和虚脱感。
她的目光始终没有离开那个小小的襁褓。
“夫君…”她终于攒起一丝力气,声音细若蚊蚋,带着浓浓的倦意和满足。
“他…像谁?”
张显抬起头在儿子红红的小脸上仔细观看,皱巴巴的确实不怎么好看,但最终还是带着笑容温柔道。
“眉眼像你,清秀,以后肯定是个俊朗的…”
邹婉苍白的脸上终于浮起一丝极淡的红晕,沉沉的睡去。
——
太原郡守府,签押房内。
堆积如山的简牍和宽纸文书几乎将宽大的书案淹没。
青铜鉴中的冰块早已融化殆尽,只留下浅浅的水痕。
荀彧端坐案后,他左手边是摊开的户籍田册,右手边是工曹呈报的农具分配明细,面前则是一份亟待批复关于在晋阳设立典籍馆并广印蒙学教材的条陈。
他执笔的手稳定而有力,笔尖在宽纸上快速移动,留下一个个清隽刚劲的字迹。
眉头却微微蹙着,显然在权衡着典籍馆选址和雕版印刷匠人调配的细节。
窗外的喧闹似乎被无形的屏障隔绝在外,丝毫未能侵扰他案牍间的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