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面的话萧孝穆并没有说出来,但是萧挞里却如遭雷击。
谁说没有例外的?
以往大宋进士同武将女儿结亲的都不曾出现,如今在大宋出现了一个异类。
眼前这个就是。
他能与武将女儿成亲,那一手箭术足可以展现出他的勇武来了。
怎幺还能是假冒的呢?
方才一时的挫折让萧挞里无法冷静下来仔细分析,依旧是按照自己的臆想去做分析。
萧孝穆反倒欣慰的拍了拍自己女儿的肩膀:「无妨,一时间遇到些许挫折,才能更好的成长起来,你在我身边被我保护的太久了。」
「那宋煊作为使者,首先考虑的是宋国利益,而不是你的情绪起伏,所以他喝骂你,讽刺你都是正常的。」
「正如我契丹的使者进了宋境抓住机会,也会如此做的。」
「你也不要因为旁人的喝骂讽刺而感到伤心难过,这个世界上,没有任何人可以一直都处于辉煌当中,笑到最后的。」
萧挞里似懂非懂的点点头。
她回头望向小桥那边,发现宋人的使者早就退下去了。
河对岸的宋人士卒不知道在谈论什幺,不时的爆发出一阵大笑出来。
在她听来,笑声是十分刺耳的。
留在河边的韩亿等人自然是万分焦急,生怕宋煊出现什幺事。
尤其是试探出有散兵游勇埋伏后,契丹臣子吕德懋比韩亿这个宋臣还要着急O
此件琉璃宝贝过于珍贵,乃是大唐遗留下来的。
好不容易到了大契丹手中,自是要好好供奉的。
吕德懋也不是头一次当使者,宋人有伴送使,契丹人就有接伴使。
宋煊说的在理,这些接伴使在他们还没有渡河之前,就该等在这里才对劲呢。
刘平开口道:「韩正使,我带着一半人去支援宋状元,你们先渡河过去躲避。」
「不要着急。」
韩亿抓着刘平道:「不过是些许散兵游勇,杨文广乃是杨业之孙,他的勇武我也是知晓的。」
「若是不可敌,宋煊早就自己跑回来了,他在保命这方面颇有手段。」
「就算退一步讲事有不济,我们把那些丝绸扔出来,足够让那些人去抢掠,我们直接乘船过河也不迟。」
「你只需带人去支援一二就成。」
「喏。」
刘平招呼人自是打马而去。
结果刚跑了半截,就接到通知,宋状元让大部队启程,前面有契丹人的军队。
刘平仔细盘问了一下,这才让人跟着探马回去汇报,他带着大部队继续支援。
等远远的瞧见了众人已经下马歇息,刘平的心才放下来。
「吁。」
一阵尘土飞扬,刘平跳下战马:「宋状元,我等得到消息支援来了。」
「嗯。」
宋煊点点头,又询问了韩亿等人的表现。
刘平一一作答。
「回头让兄弟们都给我挺胸擡头,从这些契丹人的军阵当中走过去,待到最后一二十殿后的骑兵,给我狠狠的扬尘,让他们眯眼。」
听着宋煊的吩咐,刘平额了一声:「宋状元,要不然我们拽一些树枝吧,否则光靠着马蹄很难卷起什幺尘土来。」
「可以。」
宋煊应了一声,让他们放手去做。
总之这帮契丹人埋伏在山头,没安好心。
韩亿等人确信有大辽接伴使到来后,也是松了口气,让人赶着骡子套车,赶紧走,到了涿州城的驿站去休息。
宋辽双方往来频繁,所以在涿州城修建的驿站,也是颇为奢华的。
等了许久,作为正使等韩亿才笑呵呵的与燕王萧孝穆见面。
二人说这一些客套话。
萧孝穆自是觉得韩亿更加好打交道,一个劲的说着误会之类的。
韩亿知道这里面有误会,他也没接话茬:「既然你们契丹人的伴送使到了,一路上护送我等,避免那些叛贼的袭扰。」
「好好好,些许余虐已经被我们给抓住了。」萧孝穆直接挥手,便有俘虏被推了出来:「让些许反贼惊扰了大宋的使者,实在是我的不足,所以我当斩杀这几个反贼祭旗,以宽宋使之心。」
「嗯?」
韩亿有些发蒙,这契丹人的赔罪方式是怎幺回事。
他看向一旁的宋煊。
宋煊哈哈一笑:「既然你们契丹人抓到了叛贼,自是该明正典刑啊。」
「本该如此。」萧孝穆一挥手。
紧接着几颗小辫子的脑袋,滚落在地,鲜血喷在黄土地上,泡了许多泥泞的血浆出来。
韩亿心头直跳。
他已经许久没有看过这种刑罚了。
一般都是判罚,执行另有他人去做。
宋煊点点头:「既然贼子已死,说明契丹境内再无贼子,我们都不用担忧了,是不是?」
「这是自然。」
萧孝穆见如此血腥之事,根本就没有震慑到宋煊,见他神色不变,嘴角还微微上扬。
一时间搞不懂他内心的想法。
难不成他也见过现场杀人的场面,所以对于这些事根本就不在意?
在他们说话的时候,契丹人士卒把几个俘虏的脑袋用小辫子给系在一起,直接挑起来。
滴滴答答的如同窝瓜一样还在向下流血。
「那我们暂且去涿州休息,然后再去南京。」
「好~」
韩亿下意识的吞了下口水,不再看那些死尸和脑袋。
同样作为副使的王冲以及刘从德就有些面色苍白了。
他们不明白这些契丹人,怎幺在他们面前斩杀贼子。
而且连提前通知都不通知一下,让他们看了个满眼。
「刘大郎,你一会不要骑马了,坐在车上就成。」
刘从德抓着宋煊的胳膊:「十二哥儿,你给我个准信,你是不是杀了契丹人来着,他们才会给我们下马威?」
「不知道。」宋煊让人把刘从德给扶着:「我当真没有骗你。」
「蛮夷。」刘从德怒骂了一声。
萧孝穆见其余几个汉使都如此表现,他才放下心来。
看来就宋煊是一个例外,胆子大,就算是死在他面前,风里卷起血腥味,他眉头都不皱一下。
看样子不是个寻常人!
萧孝穆侧身,让宋使通过。
宋煊翻身上马,依旧派出探马前面奔跑。
他则是手持长枪慢悠悠的在契丹人摆出的枪阵当中穿行。
至于这点刀兵有什幺可惧怕的。
刘从德坐在马车上,看见契丹人凶神恶煞的模样,主要是方才随意杀人的举动,搞得他心里难受。
此处是契丹,他再也没法子如同在大宋似的,肆无忌惮的做事了。
所以此时极为恶心,特别是那人头攒动的模样,血丝呼啦的,让人倒胃口。
至于跟随宋煊的这些禁军,反倒是左看右看,瞧瞧契丹人的军备如何。
吕公弼强忍着不适感,一直都在观察契丹人的武器装备,他是负责做记录的,已经到了契丹境内,自是要老老实实的干活。
萧孝穆看着宋煊大摇大摆的带头走过枪阵,毫不在意的模样,他悠悠的叹了口气:「今日来的这个宋使,不是个好对付的主。」
「燕王说的对。」
萧惠也是颔首,方才他也在观察那个叫嚣的宋使。
「此子年纪轻轻,我猜测他手上可能会有人命。」
「宋人的状元,什幺时候也学会拿刀子杀人了?」
他看向受伤的杜防:「你对于东京城的消息都不清楚?」
「我杜家如何能与宋人联系呢!」
杜防立马划清界限。
萧惠也不理会他,据他所知燕云四大家族,好像都对东京城的消息有所了解。
待到了南京后,要找人来问一问,这位宋状元,到底是什幺身份出身。
毕竟在大辽,那大都是世袭罔替的传承,外人休想闯进权贵圈子来。
萧孝穆瞧着耶律狗儿亲自赶着马车通过,尤其是他瞧见枪阵下经过,更是面色阴沉。
误会就误会了,还能怎幺办?
耶律仁先也看见南相的面色不是很好:「燕王,要不然我找个机会去同南相解释一二,免得。」
「不必。」萧孝穆摆摆手:「在陛下面前做戏就要做全套,这个锅我背了又如何?」
萧挞里面色越发羞愧。
「不过今日倒是让我开了眼。」
萧孝穆举着马鞭对着一旁的女儿道:「不曾想大宋竟然也有这般人物出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