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缓了一会,才开口道:
“哥哥,有些事我知道也只能装作不知道。”
李君佑也是叹了口气:
“倒是难为你了,你这样最好,嘴严点对大家都好,可千万别半途而废。”
“要不然。”
他没有继续说下去,东京城的水太深了,指不定就要淹死谁呢!
……
其实没让宋煊久等,趁着中午吃饭这个时间点。
同窗赵概便来与宋煊报信,他派去的人可全都被抓住关进大牢当中。
赵概作为宋煊榜单的第五名,顶了宋煊的缺,如今在开封府当推官。
“多谢赵兄。”
宋煊连忙给赵概倒茶,毕竟如今的天气越发炎热。
他一路走来,可都是满头出汗了。
“无妨,你快些去营救吧。”
赵概也没客气直接饮了一杯又一杯。
他们以前经常一起学习,只不过进京考试后,大家各有各的安排,才没有继续聚在一起。
“我不去。”
宋煊靠在躺椅上,这是从曹家搬来的。
“你不去?”
赵概有些愕然。
“那秦应怎么把我的人给关进去的,就得赔礼道歉给我放出来。”
宋煊在躺椅上瞥了赵概一眼:
“要不然我得了失心疯了,让一个九品官去抓从六品,还是在府衙?”
赵概其实来之前心里也是有些打鼓。
他不确定宋煊的行为。
因为在他看来,宋煊本就是一个胆大包天的家伙。
万一他要强行为穆参军出头怎么办?
这都是说不准的事。
现在赵概听着宋煊如此言语,也是松了口气:
“既然你真的是按照朝廷命令做事,那我就放心了。”
“怎么?”
宋煊哼笑一声:“在你眼里,我宋十二就是一个不守规矩之人?”
“哈哈哈。”
赵概忍不住放声大笑起来:
“放眼整个应天书院,谁不知道你宋煊是最不守规矩的那个,用得着我再强调一二吗?”
宋煊摆摆手:
“那是以前,咱们都是光脚的,可如今当了官,自是要带头遵守大宋律法,如何还能像以前一样愣头青的行事?”
“哎呀。”
赵概忍不住站起身来走了几步:“我有些时候当真是分不清,你宋十二说的是真话,还是假话。”
“不过我知道,你宋十二做的是好事。”
“那你可要在善字瓶子里帮我投下一颗黄豆呦。”
听着宋煊的话,赵概无声的笑了笑:“也罢。”
赵概是非常严格的要求自己。
他准备了两个瓶子。
如果起了善念,或者做了好事,他就把一粒黄豆投入一瓶子中;
如果起了恶念,或做了不好的事,他就会把一粒黑豆投入另一瓶子中。
刚开始的时候,黑豆往往比黄豆多。
赵概深刻反省是什么原因,发现自己修身还不够严,于是严格要求自己,刻苦磨炼,时时内省,努力克制自己,改过迁善。
在宋煊看来,赵概这种能对自己使用“红黑账”的人,那都是狠人。
许多人都没有这么大的决心!
“对了,你可知道穆参军的事?”
“倒是有所耳闻。”
他与宋煊一样,也是初到衙门,许多事都没有摸清楚,连自己手下的名字都没记全呢。
赵概把自己得到传了几手的消息告诉了宋煊。
宋煊道谢,询问他是否吃饭?
倒是没有。
宋煊直接安排王保去打包一份面来,就在这里对付一口,改天有时间再聚。
“对了,你能帮我个忙吗?”
“什么忙?”
宋煊把自己的想法说了一通,那就是既然朝堂还没有人来宣布。
那自己的人一去不复返,他自是要派人去询问。
宋煊请赵概依着秦应的命令,来一个就给他扣下一个,直接往监牢里塞。
不怕事情闹得不够大。
就怕事情闹得太小,起不到什么水。
赵概思索了一会,倒是也没推辞。
既然官家都决定要办他了,如何能够不执行官家的口谕?
赵概吃完就慢悠悠的溜达回去,也不着急了。
虽然王曾面对穆修的事很生气,但是大宋官员的效率也并不是那么的快。
直到下午天气不再那么闷热的时候,以张知白为首的审核团才坐着骡子车出发前往开封府。
此时的秦应不在,正在与陈尧咨一起吃饭。
实则是打探消息。
陈尧咨面对自己老部下的求救,自是要放在心上的。
毕竟秦应不仅仅是帮助自己,还要更好的帮助他哥呢。
别看开封府的通判有好几个,但是能被信任的人也不多。
“你是说宋煊他派人公然来传唤你?”
“不错。”
“还有那穆修。”
秦应脸上带着焦急之色:
“我不知道他们是否真的去敲了登闻鼓,还是宋煊在故意诈我,想要让我低头服软,他好从中找茬。”
陈尧咨没听到鼓声。
因为他的一些行径,导致翰林院的那些学士,带头“孤立”他。
属实是陈尧咨事情做的不够地道。
大家都是从殿试里走出来的,你还是大宋的状元郎。
结果你忘了来时路,公然搞事,让天下学子所耻笑。
如此人品。
谁愿意与你这种人相交?
即使宋绶与丁度他们二人“出公差”,这件事都没有往外漏。
陈尧咨如今在官场上的形象,比他哥哥陈尧佐还要恶劣。
如此行径,当年怎么就考上了状元?
简直是为咱们这些进士群体招黑。
在大宋士林的一些小圈子,陈尧咨的名声已经臭了!
“陈学士,你可是听到了登闻鼓的鼓声?”
“倒是没有注意。”
陈尧咨也忍不住叹了口气:“我忙于公事。”
实则是在想着如何能够更快更好的给宋煊使坏。
反正陈尧咨觉得自己的名声也就这样了,再差还能差到哪里去?
更何况他发现了,宋煊也在背后默默的诋毁他自己,然后嫁祸到他们哥俩头上。
只要朝廷有人“针对”宋煊,就比如在大朝会上,那许多群臣都会认为这个御史是受到了陈尧咨的指使。
整个大宋朝堂,也就是他们兄弟两个与宋煊有仇怨。
陈尧咨很想说他们放屁,为什么不能是郭皇后的族人干的?
但是陈尧咨又不能把实话说出去,否则会惹出更大的麻烦。
除了吕夷简他们几个,其余人都不清楚宋煊是在什么时候得罪郭皇后的。
“可是事出反常必有妖啊!”
开封府通判秦应还是有所怀疑。
他怀疑陈尧咨都不知道这件机密的事。
“你说的对。”
陈尧咨也是赞同:“宋煊那个小子绝不会光明正大的派人去传唤你,说不定这件事就是真的。”
“啊?”
秦应一下就站起来了:“那可如何是好?”
不光是大明朝,在大宋,那也是许多事上不了秤的。
不上秤没有四两重,一旦上了秤,一千斤都打不住。
因为穆修有如此下场,当真是他找人诬告的。
缘由嘛,就是单纯的嫉妒穆修。
就算穆修这个官过的跟乞丐似的,那也是遭到了秦应的嫉妒!
他本以为这件小事,可以让穆修难受好一阵,他心里就痛快了。
未曾想到穆修竟然敢反抗,然后还告到了天子那里去。
一旦朝堂动了真格的要去彻查,定然会查出问题的。
尤其是他的顶头上司还不在,没有人能够救他。
“陈学士,你可是要救我啊!”
陈尧咨心里也是犯嘀咕。
他怎么觉得这一环套着一环,被人算计了呢?
先是在大朝会上发难,然后二哥就被调派到城外视察。
紧接着趁着二哥不在,便直接搞出了这种事。
陈尧咨又不能不管,穆修可是他二哥给判的,吕相爷那里出于信任,也就没阻止。
一下子就拔出萝卜带出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