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张方平看来,或许是宋煊他表现的实在不像是没有被父母爱的孩子,所以才会下意识的忽略他的遭遇。
范仲淹自从知道他父亲是继父后,心里也是十分的难过。
再加上朱家堂兄弟们都不认他,觉得他是外姓人。
等他回到老范家后,老范家同样不接纳他,认为他是来争夺财产的。
范仲淹这才把家安在了职田所在地:宁陵县。
“罢了,十二哥,家里还有饭吗?”
张方平把茶杯里的水一饮而尽:“我真是没怎么吃饭。”
“应该还有些剩饭,你对付一口吧,晚上别吃太多,明日多吃些早饭。”
“好。”
张方平再次对着范仲淹等人行礼后,便直接去厨房找吃的了。
晏殊二人也没过多停留,自是回去了。
宋煊则是去洗了澡,进了房间。
曹清摇早就梳洗过了,她身着清凉的里衣,手里拿着团扇,两个侍女也帮忙给扇扇子。
“官人。”曹清摇示意两个侍女下去,把门关上。
宋煊也只是穿个大裤衩子,他躺在竹椅上,瞧着一旁的夫人自是伸出手去。
曹清摇哎呀一声:“刚洗的澡,一会又该出汗了。”
宋煊倒是没有停手,两根手指夹着又松开,惹得曹清摇一阵娇嗔。
她当然明白两个人之间的小默契。
竹椅嘎吱嘎吱的响了许久,才彻底停歇下来。
曹清摇脸色通红,更是香汗淋漓。
二人各自冷静了一会,曹清摇才开口道:
“官人,我家里是不是出现财物问题了?”
“嗯。”
宋煊点点头:“你回家去吃饭,曹旭那小子连吃个肉都要大喜一阵,可不是出现财务问题了。”
“那可怎么办啊?”
曹清摇慵懒的躺在竹椅上,弯弯的眉头有些蹙起:
“咱们两个钱也够用了,难道我的那些嫁妆就堆在房间里不用,任由我家里人吃糠咽菜吗?”
“确实是有些说不过去。”
宋煊觉得自己在老家的女儿将来出嫁,可是要破费不少。
大宋怎么就流行厚嫁之风呢?
尤其是不少进士都一穷二白,就有宰相耗尽家财去嫁女儿。
自家老丈人穷的都借高利贷办婚礼了。
在东京城放高利的人,可是一丁点都不怕收不回来帐。
宋煊觉得自家老丈人说不准,是拿着家里的房子抵押借款的。
到时候香水的生意给自家老丈人一成,就当做是商铺的背景吧。
反正在东京城想要把买卖做大,根本就不可能没背景。
同时,权力寻租搞钱,在大宋也是极为正常的事。
“若是我把一部分嫁妆给我母亲用,我爹他们肯定不会同意的。”
“不着急,就算还不上,难不成放高利贷的还敢到曹侍中家里闹事?”
“高利贷?”
曹清摇一下子就清醒了许多:“不能吧!”
宋煊感觉自己说吐喽嘴了,也是哈哈大笑:
“就算是真的,会发生这种事吗?”
“肯定不会!”
曹清摇极其肯定的回答。
她见宋煊没有否认辩驳,便放下心来了。
朝廷当中的风波确实是波及不到一个开封县知县头上。
但是出差回来的开封府尹陈尧佐得知宋煊一个小小的知县,竟然公然逮捕了自己的佐官秦应通判。
而且是当着众人的面,在开封府尹把他公然抓捕,一路招摇过市到开封县监牢当中去。
这口气,陈尧佐作为开封府府尹,当真是咽不下去。
简直是倒反天罡!
别管秦应他有没有错。
宋煊如此行径,便是以下犯上,故意针对自己。
陈尧佐在勘查的路上就得帮刘从德掩盖一些过错,可谓是费心费力。
奈何刘从德做的实在是过分,想掩盖都掩盖不了多少。
今日在朝廷上吵了一通,还没休息,到了府衙又听到如此之事。
幸亏有人帮忙压着这件事没有判决。
要不然等陈尧佐出差回来,他想要见秦应,秦应也早就到了发配到路上。
“穆修竟然敢半路跑回来!”
陈尧佐知道全都是穆修的缘故,若是他老老实实认罚,也不会出现这种事。
可现在说什么都晚了。
陈尧佐是必须要保证秦应无罪,甚至要给他翻案,否则会牵连自己的。
“钱通判。”
陈尧佐压抑着自己的愤怒:“宋煊他一个小小的七品知县,有什么权力抓走开封府通判秦应?”
“回陈府尹的话,此乃大娘娘与官家共同的诏令,张相公亲至促成了此事。”
“放屁。”
陈尧佐也不是秦应一个心腹,他指着钱延年道:
“宋煊他带走人的时候,可是出具了大娘娘与官家的诏令?”
“忘了。”
钱延年两手一摊,反正陈尧佐拿他也没辙。
秦应诬告穆修这件事,已然是板上钉钉。
就算你想要翻案,可是人证物证以及供词全都在,这难度不是一般的大。
啪。
陈尧佐气的重重的拍了下桌子:“你。”
“此事乃是张相公作保,若是陈府尹觉得这期间有什么做的不对的,可以去寻张相公辩论个明白。”
钱延年可不觉得陈尧佐出了如此大的事,还能稳稳的坐在这个位置上。
多少人都盯着他呢?
陈尧佐已经六十多岁了,他连日的劳累,再加上怒气上涌,当即感觉有些头晕目眩。
于是瘫软在椅子上。
“来人,快叫郎中来了!”
钱延年虽然言语当中没有让陈尧佐舒服,但还是连忙上前询问:
“陈府尹是不是连日劳累,该歇一歇了!”
众人七手八脚的把陈尧佐抬到后堂去休息。
陈尧佐躺在床榻上,他觉得自己是被宋煊给抓住机会反击一波了。
因为自家弟弟在殿试上算计宋煊的事,虽然在大娘娘的干预下,最终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都没有查出来。
但是明眼人都晓得,定然是陈尧咨搞的事。
宋煊他怎么可能不会寻机报复回来?
毕竟差一点,就让宋煊无法考试,也坏了他连中三元的成就。
谁知道下一年的考生当中,会冒出什么样的强者来!
“爹。”
陈象古如今没有什么官职,第一个赶来照顾。
“你怎么样了?”
“陈府尹是在外连日劳累,没有得到休息,这才导致有些眩晕,还望陈府尹能够保重身体。”
钱通判在一旁复述着郎中的话。
陈尧佐挥挥手:“有劳钱通判了,我想与我儿子单独说些话。”
钱延年就带着一帮官员退下了,留给他们夫子俩空间。
“爹。”
陈象古连忙开口道:“莫不如回家多休息几日,您连日劳累。”
“不碍事,主要是因为别的事。”
陈尧佐脸上带着怒气道:
“出了这么大的事,你三叔父也不知道与我提前说一声,以至于让我如此措手不及。”
“什么事?”
陈象古问完之后又开口道:“是宋煊公然从开封府衙抓走秦通判关进开封县大牢之事吗?”
“你也知道此事?”
陈尧佐眼里露出不可置信之色。
没想到自己的亲儿子也会瞒着自己。
“爹,这有什么奇怪的?”
“此事可是在东京城传遍了!”
“只不过如今又有浴室挖心的案子,才把这件事的风头给盖过去了。”
陈象古瞧着自己老爹这幅模样:
“我以为您早就知道,而且还胸有城府的知道要怎么反制,我就没在饭桌上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