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加上官家曾经当眾许诺过会增加进士的名额,今后大宋的官员怕是会越来越多。”
“祖上占据优势的家族,自然会优先提拔自己的家族姻亲或者故旧,其余人汲汲一生怕是都很难超越五品官的职位。”
赵禎突然有些羡慕宋煊可以躺在躺椅上,他也想要搞一个这个。
宋煊拋出来的问题,赵禎没有想到什么解决办法。
就算是让那些寺庙出钱,他同样也没有想出该怎么跟大娘娘说。
於是赵禎索性就躺在了床榻上,让张茂则给他扇扇子。
他想的太多,脑门子一个劲的往外冒汗。
宋煊翻了个身,瞧著屋顶,慢悠悠的扇著扇子。
看样子官家年纪轻轻雄心壮志,什么都想干,可什么都抓不住。
他確实还需要多当知县歷练歷练呢。
“大官人。”
周县丞满脸笑意的拿著帐簿走进来:
“现如今开封县那些客栈都缴纳赋税了,他们正等著大官人训话呢。”
宋煊眼晴都没睁开,用扇子挥舞了一下:“此事去问我表弟怎么做,这个主意是他出的。”
周县丞一愣,隨即看向躺在床榻上休息的年轻人。
如此好法子,竟然不是出自大官人之手。
原来宋大官人身边也有军师啊!
周县丞极为客气的上前,请宋煊的表弟赵禎定夺。
赵禎说了一下自己的主意,宋大官人目前工作繁忙,回头会派人去抽查这些店铺的,待到合格之后,方能重新张贴布告。
否则官府的布告昨日贴,今日换,岂不是一点信任程度都没有。
周县丞连连点头:“若是那些店铺掌柜的闹事呢?”
“谁闹事,你就把他们店铺的名字圈下来,排在最后去检查。”
“这些敢同官府作对的刁民,还用我交代怎么对待吗?”
听著赵禎如此言语,周县丞觉得他们两个果然是有亲戚关係。
行事风格太像了。
“下官这就去安排。”
周县丞见宋煊没有特意交代,便晓得此事真的是宋煊表弟所为。
因为大官人喜欢放权,让手下人儘管去做事,做好了有奖赏。
要不然开封县的这些人,怎么会干活积极性如此之高呢?
待到人走了,赵禎一脸兴奋的道:
“十二哥,方才我够不够凶狠?”
“不够。”
“啊?”赵禎觉得自己说那话已经很凶恶了。
“下次加他妈的。”
“他妈的?”
赵禎的脑袋歪了一下:
“他妈的刁民!”
宋煊轻轻鼓掌:“不错,便是如此,下次在朝廷当中可以说他妈的刁臣,敢杀我的人!”
听到宋煊的教导,赵禎忍不住笑出声来。
他其实特別想要在朝廷当中那股子压抑氛围当中释放一二。
可赵禎又不敢太放肆。
因为没什么用!
国家大事由大娘娘做主,其余人也不会听他的意见。
顶多是以他这个皇帝的名头做事。
还不如在十二哥这里当个知县,过过癮呢。
至少做出的决断,能够让县衙里的人去执行,然后得到结果反馈。
这种正向反馈,才是让赵禎著迷的地方。
原来这便是权力的手感啊!
赵禎又躺在床榻上,开始了幻想。
这个时候,焦明走进门:“少爷,那羊杂汤煮好了,走啊。”
焦明从南京探亲回来,他是觉得东京城也没什么太大的意思。
“走。”
宋煊带著赵禎去吃羊杂汤,顺便整了点大郎炊饼来泡著吃。
一碗汤下去,赵禎直呼过癮,不比羊肉难吃啊!
“这也能吃吗?”
赵禎只吃过兔肝、兔心切薄片涮著吃,因为这是御膳。
肝臟是被宋人最容易接受的,
因为曹婆婆家的肉饼,就有招牌菜煎肝臟羊舌肉与羊脑混合蒸製,那是到了宋高宗时期的食谱来。
以前宋廷內,几乎不怎么吃內臟的。
“当然能吃,只要洗刷乾净,加之造价又小。”
宋煊夹了一块羊肚道:
“我差人去採购,这些玩意几乎是半卖半送的,根本就买不上价钱的,並且为此在肉行预定了好几天的。”
赵禎点点头,果然十二哥就是个会吃的,
不光是县衙內的人喝羊汤吃炊饼,连带著干活的那些犯人也开始期待起来了,今日能有什么饭菜果腹。
四司人的厨子可是说了,宋状元身边的大厨,一些手艺可是要比正店的厨子手艺要强上许多。
光是那白水煮肉的滋味,就让他们摸不清楚具体的配方,想要復刻都很难,需要一定的时间。
如今四司人的厨子,可都愿意来开封县衙干活呢。
不说偷师,涨涨见识,那也是极好的,
到时候东京城那些富商权贵开宴席,他们也能出点新菜品,形成更强的竞爭力。
朱观手里捧著一碗羊杂汤,连带著三个炊饼:
“今日限量一人两碗羊杂汤,炊饼隨便吃,但是没有冰镇绿豆汤了,大官人交代过,冷热交替吃进嘴里,容易闹肚子。”
听著分发之人的说辞,朱观蹲在一旁先是溜著边喝了一口,眼前一亮。
这个味道真不错。
“有人喜欢辣味,可以加点茱萸。”
“我等跟著大官人当真是享福了。”
朱观嘿嘿笑了两声,拍著肚子靠在阴凉处,
秦应也觉得不可思议,因为就算是羊更贵,可內臟之类的也很少人愿意去吃的。
臟器味道很重,但是这混合煮在一起的味道出奇的好。
秦应也是连喝两大碗,他靠在台阶上:
“味道確实不错。”
任福自从知道秦应是开封府通判后,也在这里。
他一直都等著宋煊带著官家再次前来,他也好暗中护驾。
但是听县衙的人说,今日来了许多人在缴纳欠款,所以大官人没空出来分发食物。
“是啊。”任福接了一句:“宋状元身边的能人异士还真是不少。”
朱观眯了眯眼睛,警了任福一眼:
“怎么,任都头也想认识宋大官人?”
任福那可是太想认识宋煊了。
毕竟连官家都能为他亲自驾车,可见隆恩有多盛。
官家终究会长大,大娘娘也会逐渐老去。
这个时候若是能与宋煊有了交情,將来外派为將的可能性就很大。
否则在皇宫站岗一辈子,也不过是七品武官。
谁愿意自己一身本领没有任何可用之地?
任福是打听到了西北地方的西夏人有反心,將来必定会有战事发生。
按照王曾当宰相的路子来讲,兴许那个时候宋煊就位列中枢,能够说的上话了。
任福也是渴望往上爬,通过军功证明自己的能力。
“宋状元名声在外,谁不想认识他?”
任福悠悠的嘆了口气:
“当时他中状元游街的时候,我恨不得为他执牵马,奈何他选了一个年轻人叫狄青的。”
“狄青长的样貌也不错,后来我才知道原来他们早就认识。”
对於任福的嘆息,几个人也都理解。
谁承想宋煊年纪轻轻就达到读书人的最高成就,连个挫折都没受,
秦应是知道宋煊被晏殊给罢点的事,为此还在朝廷当中说出来过。
再加上宋煊做官以来的所作所为,人品魅力还挺容易让人折服的。
如今这群犯人大多数被饭食所吸引,自我安慰著等多吃几日饱饭,养养再跑。
甚至还有人推波助澜,也不知道他们是不是想要“抓捕兄弟”,去宋煊那里换赏钱。
反正大家以前都不认识,只是被官府给强行安排成为队友。
能有几人可以交心啊?
別看是犯人,可依旧有著不小的算计。
“担心这件事。”
朱观极为豪气的道:
“等我清理淤泥干到第一对时候,宋大官人必定会来检查成果,到时候我就帮你牵线。”
“你?”
任福眼里不知道他一个犯人怎么会如此不要脸,他还想牵线搭桥?
“当然了,大官人对我印象深刻著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