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翻篇了,队伍散了,我再重新提拔其余人。”
“我吕氏门生故吏那也是不少的,何必只在亲戚家里挑选呢!”
吕夷简抚摸了一下自己头上的那一缕白髮,让自己死死的记住这个教训。
他是准备当上正宰相后,副相都变成自己人的。
结果吕夷简还没摸到正相的那把椅子,一心准备的副手都无了,成了一场空。
王曾几人瞧见吕夷简突然生了白髮,尤其是眼睛周遭都肿了,脸也消瘦了许多。
这幅模样,让眾人皆是有些膛目结舌。
这也太突然了。
“坦夫,你这是?”
吕夷简摆摆手,脸上掛著笑:
“无事无事,终究是岁数有些大了。”
张仕逊盯著吕夷简,担忧的道:
“你若是病了,还是要告假几日,身体要紧。”
他与吕夷简是姻亲,如何见过他这幅模样?
就算是吕夷简再劳累处理政务,第二日也是眼里有光,神采奕奕的。
权力是男人最好的春药,可不是白说的。
可今日吕夷简整个人都跟大病一场似的,一瞧就是心脉受到了衝击。
王曾已经拿著商议好的调任给吕夷简看。
按照大娘娘的意思,宋庠接替陈话的位置,陈话直接被派到了荆湖北路的辰州去当通判了。
吕夷简併没有说太多的话,只是当作无事发生过一样。
这里是许多武陵蛮聚集的地方。
儘管先前已经太祖、太宗,甚至曹利用都去围剿过。
可是这群蛮夷战败了,直接退回大山当中。
那里毒虫遍地,不知道能活多久。
总归比岭南等地要强上许多。
吕夷简听闻那里连只蚊子都能要人命,甚至风都能把房屋连根拔起卷到空中去。
“坦夫,你若是觉得不合適,可以去与大娘娘求情。”
“不必。”
吕夷简十分坚定的道:
“能说的我早就说过了,实在是没必要了。”
待到调令下去过后,陈话没想到结果还是这样的厚重。
厚重的他有些喘不过气来!
陈话恨恨的锤了下桌子,打的他手指错位了,咬牙切齿的离开了祥符县县衙,连交接的表面功夫都不做了。
宋座整个人都是发蒙的。
他著实是没想到自己被调任到这种实缺上,更能锻链自己。
当年弟弟宋祁被派到南京城下面当知县,他其实也是羡慕的。
就算宋祁吐槽他是在应天府下的附郭县,属於被限制的,什么都要被知府给看在眼里,一丁点都不自在。
但是宋座仍旧羡慕。
如今他接手祥符县知县,一下子成了京师赤县的知县,也没理解这其中到底是出了什么事。
朝廷突然就如此变动,他很是疑惑。
毕竟陈话这封弹劾的奏疏,並没有大规模的传播开来,而是只有誉抄之人,几个宰相的范围內知晓。
宋庠倒是也没有拒绝这个任命,就算是宋煊珠玉在前,显现不出自己的本事。
可是把祥符县治理的如同开封县一样,便也能证明自己的能力和手段了。
陈话他现成的样例摆在那里,都不会学习,简直是不配当这个知县。
枉费朝廷对他的信任。
宋座如今刚刚在官场歷练几年,正是想要大展拳脚呢。
他可没有推辞之意,拿到任命后,直接就去祥符县了。
如今开封府两个赤县,直接被双宋治理,宋煊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还在樊楼视察,有关拍卖会的事是要提上流程的。
刘从德了宋煊一眼:
“宋状元,此事是你安排的?”
“我?”宋煊负手而立:
“我能影响到朝廷对於赤县知县的任命,那你也太高看我了。”
“也是。”
刘从德虽然觉得不是因为宋煊的缘故,但是吕相爷他妹夫把祥符县治理的如此之差。
十有八九便是宋煊他治理开封县乾的忒好了。
要不然祥符县也不会如此突出的,让整个东京城的人都知道陈话的能力太烂了。
朝廷肯定是要重新差遣人去做事的。
“听说宋座与你也有亲戚关係?”
“倒是老一辈有那么一丝的关係。”
宋煊从来没有到宋座面前攀关係,宋座也是如此。
两个连中三元的状元郎之间还是有些默契的。
宋煊也是没想到刘娥办事如此利索。
昨日弹劾的,今日就给陈话贬謫到有蛮夷出没的地方为官,也不怕他死於刀兵。
反正湖南等地的那些少数民族的,都没有彻底臣服大宋,时不时的出来搞事。
西南之地的改土归流,是一件很漫长的事,直到明朝才开始正式做起来。
果然,她一直都在向外界宣传自己是她的人。
如今双宋治城已经是板上钉钉之事了。
谁都清楚宋庠是被大娘娘破格提拔留在京师,又火速升迁的,那也是有朱服穿在身上现在宋煊也是有如此待遇,那更是会让人如此认为他也同宋座一样。
“宋状元?”
刘从德见宋煊走神了,便又喊了一声:
“咱们要不要把楼上都给控制住了,我怕有些人从上面扔东西,砸到咱们的好宝贝。”
宋煊抬头瞧著楼上,轻微摇摇头:
“不必如此。”
“但是刘知州所担忧的也是正常的。”
“那我们就找一面薄若蝉翼的丝绸,绑在咱们好宝贝的上面,作为网子也好支撑一下,並且在每个柱子旁边都设置一个人站岗,观察这些人。”
刘从德听到不必如此以为自己提的意见没有用。
但是听到宋煊进一步解释,不是他这个担忧不必如此,而是提出另外一个更好的法子解决。
“好,便听宋状元的。”
刘从德美滋滋的让人照著宋煊的吩咐去做。
明日就要展出了,那必然是要小心谨慎的。
祥符县直接变了天,个个都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朝廷什么时候这么向著他们了?
当然了,这种秘密他们是无从知晓的。
大抵是陈知县这次不知死活发了昏,竟然弹劾到了丁举人的头上去了。
赵禎也是知道这件事,但是他没想到事情会被大娘娘处理的这般迅速。
要是寻常事情,大家且需要时间去扯皮呢。
许多人的精力就是在这里面无谓的扯皮当中被消耗了。
“十二哥,你说大娘娘这是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六哥儿,你顿悟了,不如以前那么纯粹了。
“哈哈哈。”
赵禎坐在那个位置上,言传身教自是想到了许多事,也容易比旁人早熟一些。
“看样子大娘娘是真的很喜欢你。”
“难道六哥儿就不喜欢我吗?”
面对宋煊打趣的反问,赵禎只是嘿嘿笑了笑,没多说什么。
“陈话他自己不知死活,主动当了狗,大娘娘心里该不知道要怎么谢谢他送来的助攻呢。”
宋煊微微眯著眼睛:
“如此迅速,不是做给我看,还做给了其余人看,大娘娘的政治手腕还是有的。”
“是啊。”
赵禎也是赞同的点头。
因为前两次大娘娘把姻亲都给处罚了,就足以让周遭人认识到宋煊的地位不一般。
现在出了陈话这件事,天底下没有不透风的墙。
更会让人加重这么一个想法的。
好在大娘娘不知道我与十二哥之间的生死与共的关係,赵禎內心暗暗想著。
无论大娘娘她怎么收买十二哥,都是白费力气。
所以赵禎嘴角忍不住勾起,更加的高兴。
“大官人,刘员外郎带人来见。”
“请进来。”
宋煊应了一声,示意赵禎去屏风后面坐一会。
刘隨是去查王蒙正的案子去了,这才回来,他是带著种世衡来京一起伸冤的。
要不然来回拉扯,更加浪费时间。
“在下种世衡,谢过宋状元仗义执言。”
宋煊打量著种世衡,他如今还是个文官,並没有想要转到武职去,也没有展现出名將的气质。
倒也是长了一幅大骨架,頜下鬍鬚也是一大把,不像是个文人。
“原来是种通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