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大娘娘准许臣说,那臣可就要说了。”
宋煊此言一出,登时让诸多台谏官看着他,到底要说出什么理由来?
只要他敢解释,那必然就有许多漏洞。
“讲。”
宋煊负手而立:“不知道这位靠着我如此近的台谏官,姓甚名谁?”
“本官行不更名,坐不改姓,樊铮是也。”
“好,臣想请问,弹劾我的这些台谏官们,可是有什么确切的证据?”
“祖制之法,纠逖官邪,扶持国是,自然是风闻奏事,纵然是自相也无权管辖。”
樊铮昂着头回了一句,他祖上那也是高门显贵。
“哦,竟然是这样,本官任职尚短,倒是不清楚此事,受教了。”
宋煊瞥了樊铮笑道:
“既然是风闻奏事,不知道樊台谏是从哪里听来的?”
“你管我!”樊铮哼了一声。
“好好好。”
宋煊忍不住抚掌大笑道:
“诸位也是认同樊台谏的想法喽?”
“自是认同。”
“不屑与你说这些。”
“就是,无知小儿。”
听着这些话,宋煊倒是不在意,可曹利用怒目而视,伸手指着他道:
“我女婿若是你们嘴里的无知小儿,整个大宋所有的进士便连三岁小儿都不如。”
“你们这几个连个状元都考不上的,全是狗屎!”
曹利用这番话极具侮辱性。
这几个台谏官听的虽然恼火,可也不得发作,只能别过头去,无法辩驳。
说了此话的人,那也是脸色通红。
不小心忘记了宋煊连中三元之事,一下子得罪了历朝历代的进士。
整个朝廷,有几个能考得过宋煊的状元郎的?
更何况天圣五年状元,竞争强度就比历届都难。
至少是以前从来没有出现过的强度!
这一点,他们谁都喷不了。
反倒是宋煊连忙宽慰道:
“曹侍中,您何必跟他们一般见识呢,这些人都是嫉妒您女婿有才华还有敛财办事能力,才会疯狂攀咬的。”
“哼哼。”
曹利用重新站稳后,几个台谏官果然嘴巴都放干净了。
再也摆不出官场老辈子的姿态来了。
宋煊微微侧身,瞧着面色难看的樊铮:
“樊台谏官,我请问前几日被明正典刑的大娘娘姻亲王蒙正之子王齐雄。”
“他当街杀人,此事闹的满城风雨,我怎么没听到你风闻奏事啊?”
“此事,早有判决,自然是无需我等上奏。”
樊铮强硬的回了一句。
“是谁判决的?”
面对宋煊的追问,樊铮扭过脖子。
“呵呵呵。”
武将人群里有人笑出声来,但很快就止住了。
就连宰相的王曾等人也是颇为无奈。
那个时候他们哪里去了?
此时被宋煊质问,确实没出面。
“好啊。”宋煊嘴角勾起一抹笑意:
“大娘娘姻亲马季良他擅自要官营茶叶,此事闹的风风雨雨,持续时间至少有一个月,我怎么没听过台谏官们上奏疏弹劾他?”
“反倒是由我这个不经常上朝的小小知县,当众驳斥反对他呢!”
“那个时候,樊台谏官与诸位同僚何在?”
“你。”樊铮语气都有些不足。
“当然了,我不是宰相,无法看到那些奏疏。”
宋煊又微微拱手道:“敢问王相公,可是收到台谏官此等弹劾奏疏?”
“不曾。”
王曾也没有给他们留面子,不知道是谁暗中串联此事,与他都不打个招呼。
樊铮脸色有些难看,王曾一向不喜欢眼里揉沙子,此事自然不会为他们做伪证。
更何况当时那么长时间,要不是他想要宋煊来反对,其余人可有站出来的?
刘娥轻微咳嗽了一声:“宋煊,你举例子就举例子,不要总是拿老身的姻亲说事。”
“喏。”宋煊应了一声后。
樊铮等人松了口气,大娘娘的姻亲,他们还真不敢得罪。
现在大娘娘开口了,宋煊他再无法举例子,那可太好了。
宋煊确实依旧追着杀:
“敢问诸位台谏官,当初开封府尹陈尧佐徇私枉法要护着的王澥私酿犯禁在先,杀人灭口在后,你们为什么没有弹劾他?”
樊铮脸色微变,宋煊现在开始上高官强度了。
如今陈氏兄弟都被踢出京师了,一个去天雄军驻守,一个在滑州水灾那里忙前忙后,将功补过。
刘娥听这个例子,觉得心里舒服多了。
她也知道宋煊总是提自己的姻亲,那今日怕是说不完那些枉法之事了。
宋煊再次高声道:
“当年殿试有人在考场上使用毒烟毒害我,你们这群台谏官怎么全都跟死了一样!”
“一个发声的都没有?”
“还说什么大宋向来最重读书人,纠逖官邪,扶持国是,我呸!”
宋煊毫不客气的道:
“什么他娘的风闻奏事,不过是一群~沽名钓誉的几个小人罢了!”
宋煊如此不客气的言语,登时让樊铮等人破防了。
“你才是小人。”
“我等秉公上奏弹劾。”
“就是。”
就算宋煊说的是事实,可他们岂能轻易低头?
“嘬嘬嘬。”宋煊伸出手笑道:“我又听到狗叫了!”
“诸位快来听一听狗叫的有多激烈。”
“哈哈哈。”
武将人群这下子终于绷不住了,抱着肚子大笑起来。
“宋状元可太会说了。”
“还得是连中三元的状元郎,就是会说话。”
“嘿嘿嘿,狗叫声原来是这样啊。”
他们这群武将,也没少被台谏官弹劾。
反正弹劾武将在大宋那就是政治正确。
不管有事没事,弹劾他们就对了。
王曾依旧站定,原来宋煊心里还一直记着他殿试当中受到的毒害。
不过也正常,若不是他有一颗狠辣的心,说什么连中三元,怕不是连卷子都无法写完。
记恨那人一辈子,也正常。
吕夷简摸着胡须重重的叹了口气,这件事怕是宋煊心中永远的一根刺了。
陈氏子弟,今后在朝堂当中定然会再无立足之地!
一想到自己亲密的盟友,吕夷简都有些头疼。
刘娥当时觉得宋煊没什么大碍,他又得了状元,再加上当时对陈氏兄弟观感不错,所以硬压下来。
看样子宋煊还心有芥蒂。
“不错。”曹利用也义愤填膺的道:
“我女婿在殿试当中受到如此不公,你们这群台谏官,全都装聋作哑,若是你们考进士之时遭到如此对待,还能站在这里大言不惭吗?”
“对,他们这是想要害了宋状元一辈子!”
“早她娘的干什去去了,今日在这里弹劾宋状元,我看他们就是当日的同党。”
“不错,同党,他们才结党营私呢!”
宋煊以及武将群体的这番话。
登时让樊铮等人破防了。
他们自从担任台谏官来,不说鼻孔朝上,那也是让诸多官员心里发怵。
从来都没有遇到今日这等羞辱。
他们气愤的想要挥舞拳头,可是又惧怕宋煊会还手。
马季良的遭遇,还深刻的萦绕在众人头上。
樊铮瞧着宋煊已经迫不及待的要挥舞笏板了,连忙低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