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方平明白十二哥这么做的用意。
旁人却是不清楚。
“那些虫子该怎么预防?”
张方平一想到那扭曲的虫子,就感觉自己身上不乾净了。
“当然是喝烧开的水。”
宋煊目光依旧向前看:“只不过许多百姓都没有这个条件。”
张方平以前不理解十二哥为什么执著於喝烧开过的水,原来是为了防止肚子里长虫子。
在不知不觉当中,张方平也很少在喝生水了,他自己个都没有发现。
“那十二哥去了辽国后,除了要防止水土不服外,还要经常喝开水,避免虫子入体啊。”
“嗯。”宋煊道了谢,他会注意的:
“尤其是契丹人为了彰显勇武,会有吃生肉以及鱼肉的习惯,我可不吃。”
“呵。”
张方平现在只觉得契丹人是傻子,真不怕虫卵入体,最后满肚子里全都是虫子直接痛死。
待到王洙的僕人前往药铺抓药的时候,王神医的徒弟还仔细询问了情况,毕竟也是应天书院的实际掌舵人。
他也希望自己的儿子,將来能够科举入仕,而不是跟著他一样继续学医。
毕竟如今大宋的环境下,那还是中进士更加的有前途。
等他听到王夫子的学生宋状元,竟然给了药方,而且把体內的虫子全都排出来后,他大惊失色。
如此冒险的治疗,宋状元他怎么敢动手的?
这种情况,寧愿无过,也不能轻易冒险啊!
要不然病人家属会把病人病逝的缘由,掛在你这个医者的头上,而不是怪在病症上。
真以为大宋,就没有医患纠纷了吗?
宋状元真是糊涂啊!
於是他连药箱子都不顾的拿,直接跑到王洙家里想要阻止一二。
他先是看了王叟臣的肚子,一瞧肚子就瘪谷了。
只不过脸色蜡黄,他连忙上去诊脉,倒是没有立死的跡象。
王洙还以为是宋煊的法子不太对呢,连忙解释说你说没救了,是他自己恳求自己的学生,才会用出这以毒攻毒的法子。
“王夫子,宋状元他当真会医术?”
“我不知道。”
王洙连连摇头。
王神医的徒弟是知道他师傅与宋煊平辈相交,是因为送了自己师傅一件好宝贝。
据说能观察藏在水里的虫子,所以师傅看了之后喜欢烧开水喝,而不再喝生水了。
在这个时代,渴了在河里喝水,那实在是正常。
唯有冬天才会因为寒冷,搞点热水喝一喝。
难不成王叟臣肚子里的虫子,是喝生水才会如此的?
“王夫子,宋状元他还说了些什么?”
“就是叮嘱我按照你开的滋补药再喝七天,七天后他差人送药来,继续排虫,循环往復直到肚子里彻底无虫。”
王神医的徒弟点头,看样子驱虫的方子宋状元是没有交给王夫子。
“我儿怎么样?”
“气血两亏,確实需要缓慢滋补。”
他摸著鬍鬚感嘆道:“宋状元真乃奇人也,此时公子的病倒是好了一大半。”
“啊?”
王洙大惊。
因为宋煊的神情特別的沮丧,並没有流露出手到擒来的那种感觉。
那种自信感觉,王洙在书院在宋煊脸上见过无数次。
强者的自信。
可是在医术上,王洙只知道宋煊会给患病的张状元诊脉,让他不要过於劳累,还要打一套什么养生的五禽戏之类的。
张状元確实精神好多了,不似先前一样病怏怏,时刻倒在教室里的模样。
但是也不能过度劳累。
“你莫要誆骗於我。”
“我如何敢啊?”
王神医的徒弟摇摇头,脸上待著兴奋之色:
“我不知道宋状元用了什么法子,但是我可以肯定,令公子熬过了第一轮,那么显然也能熬过第二轮。”
“啊?”
王洙显然是有些不敢相信。
惊喜来的太过突然。
以前说救不了的是你,现在说能救活的还是你!
翻天覆地的结果摆在他的面前,王洙要不是有极好的涵养,他当真都想要动手打人了。
王神医的徒弟怕不是跟他师傅相比,终究还是差些火候。
“王夫子,我的意思是宋状元这个以毒攻毒的法子,当真是让我涨了见识。”
他给王洙行礼后:
“我是给我师傅写信去描述如此病情,我师傅也在京师翻阅方子,未曾想宋状元有此等偏方,当真是一件好事。”
“您就按照宋状元的叮嘱,给令公子吃些滋补的药,我去拜访宋状元。”
王洙瞧著王神医的徒弟飞快的跑走,脸上也带著笑意。
他好半天才缓过神来。
“莫不是十二郎以毒攻毒的法子,当真是有效果的!”
王洙一转脸上的苦涩神情,登时哈哈大笑,笑的眼泪都出来了。
待到僕人拿著药包回来,对著王洙好一顿吐槽。
王洙只是让他煎出两份药来,他也要滋补一下身体。
这段时间,过於耗费心神,对於他的打击过大,夜里经常骤醒。
“宋状元,我叫梁苑杰,是王神医的亲传弟子。”
梁苑杰客客气气的给宋煊行礼,说明了来意。
就是有关王夫子他儿子的病症,他媳妇害了急病突然逝去,他这个郎中是无法上手的。
而且仵作一般也不会被要求去验尸,所以办完丧事直接埋了。
但是王洙他儿子,还是经过手医治的,实在是过於危险,就算救治了身体也遭不住的。
宋煊倒是不以为意,把药方直接推过去:
“就算你不来,我也会在临走时,找我的同窗好友王修永,让他把方子交给你。”
“我估摸也不会在家乡呆上七日,至於王夫子之子后续病情变化,还需要王神医的高徒出手。”
梁苑杰大喜过望,他没有立即拿过来观看,而是说这一些奉承话。
“宋状元,其实我心里也有疑问,这肚子里的虫子是饮水喝进去的吗?”
“不光是饮水,还有吃生鱼肉,陈登便是如此死的。”
“哦,我想起来三国演义里的陈登了。”
梁苑杰连连頷首:“怨不得如此有智谋的人,后续没有看到他的针对江东孙氏啊!”
“不吃生鱼肉,以及喝烧过的开水,方能避免肚子里长虫子。”
“只能说大概吧。”宋煊轻微摇头:
“我只知道这两种,至於还有没有其余虫子进入肚子里的手段,我也是不清楚的。”
梁苑杰表示理解,能够发现这两点就已经实为不易了。
这说明宋状元他是见识过有人这样死的,所以他给王夫子的儿子医治,並不是第一次。
如此一来,梁苑杰心中大定,这才拿起方子仔细看了起来,確实有自己不知道的药材加入了进去。
“宋状元有如此医术,定然能够扬名天下啊!”
“不过侥倖发现而已。”宋煊给他倒了杯热茶:
“应天府百姓都是我家乡父老,我倒是希望他们能不被这种虫子折磨,若是王夫子之子的真能转好,还需要梁医师对百姓多加宣传。”
“一定一定。”
“多谢宋状元。”
梁苑杰慌忙站起身,给宋煊行礼。
如此大的扬名机会都让给了自己,无论如何都要感谢的。
像宋状元这样时刻掛念家乡父老赤子之心的人,可是不多了。
“无妨,无妨,我若出面怕是也没有什么说服力。”
宋煊脸上带著笑:“此事若你师傅问起便如此告诉他,至於其余人,也不必提我的名字。”
“宋状元,这怎么能行?”
梁苑杰到底是年轻,容易被身外物所累。
他也渴望自己能够像师傅一样名扬天下,可是又有些脸皮薄。
“你儘管放心去施展。”
宋煊喝了口茶哼笑一声:“天下人谁会相信,一个年纪轻轻的状元郎也懂得这医术之道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