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实在被这种节奏弄得有些疲惫与不满。
每次集结精神高度紧张,结果却总是小打小闹,长此以往,怎能让他们不懈怠生忿?
留赞与孙奂这两位资历较深的大将对视一眼,俱从对方眼中看到了一丝凝重,都没有立即发言,只将目光投向始终沉默的陆逊。
儒雅的中年汉子缓缓摇头,目光扫过众将,眼神且温且锐:「诸君稍安勿躁。」
陆逊口中六字,以及如此神色,两个月以来从来没有出现过,帐内诸将俱是猛地一滞,尽皆静下。
陆逊行到图前,轻轻点向汉军营垒标识,肃容出声:
「蜀人顿兵我江陵坚城之下,已逾两月,初时锐气尽已消磨,近日观其巡哨虽依旧严密,然响应我鼓噪之速已大为迟缓。
「此人之常情,自然之理也,赵云、陈到、辅匡虽善治军,然大军久驻于外,今已是师老兵疲。
「两月以来,我之所以每每夤夜鼓噪,或假意出击,或虚张声势,非为儿戏空耗精神,实乃疲敌、惑敌之策也。
「蜀人知我疲敌,然此乃阳谋,久警必懈,人性之常。
「而今夜,便是出击之时。」
张梁、吴硕、刘靖诸将闻言,精神陡然一振,脸上因倦怠产生的不满瞬间被兴奋取代。
「原来如此!」吴硕恍然大悟,「上大将军深谋远虑,末将等愚钝,竟未能领会!」
刘靖亦激动道:
「末将就说嘛,上大将军用兵如神,岂会做无谓之举?!
「几年前,上大将军率我等夷陵大胜刘备,不正是以静制动,伺机焚营吗?!
「可惜彼时赵云不在,否则必教他如傅肜、程畿一般殒命大江!
「哼,今夜便叫那赵云老儿也尝尝厉害!」
张梁更是摩拳擦掌:
「憋了这幺久,总算要动真格的了!上大将军,您就下令吧,末将愿为前锋!」
留赞此时方才开口:
「上大将军每次袭敌皆召集我等夤夜至此,当也是惑敌之策罢?」
陆逊赞许地看了留赞一眼:
「正明知我。
「用间之道,虚虚实实。
「蜀人自东寇以来最善用间,殷鉴着实不远。
「我深恐江陵城营有蜀人细作,倘若战前方骤召诸将,细作将此消息以某种手段传出营去,使蜀人早有防备,则坏我大计。
「故而行此疑兵之计,使彼等习以为常,则真至决战之时,彼必不以为意。
「如今,蜀军外围壁垒已成,警惕之心愈发生懈。
「正是予其以雷霆之击,破其营垒,挫彼锐气之时。」
沙羡候孙奂一直沉默着,此刻终于猛地踏前一步:「上大将军!末将请令!今夜主攻,便交给末将吧!秭归之失,奂日夜锥心,必欲以此战一雪前耻!」
秭归之败,他与周鲂弃军而走,实在是莫大耻辱。